第126章 反腐风暴（2/2）

朔方军工坊的采购官孙斌，不仅自己被判处斩刑，其直接上级，一位以“能吏”着称的工曹郎中，也因严重失察、监管不力之罪，被连降三级，调往偏远县城。萧北辰借此明确传达了一个信号：下属贪腐，上级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北辰水师的监事周焕，被革除一切军职，在军棍台上被当众重责一百军棍，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套上重枷，发配至环境极其艰苦的矿山服苦役，此生难见天日。水师都督也因此事自请处分，被罚俸一年，并立下军令状，彻底整顿水师后勤采购体系。

一时间，北境官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从郡守衙门的佐贰官到边关哨卡的小吏，不断有人被锁拿问罪。抄家时抬出的箱笼，流放路上镣铐的声响，刑场上喷溅的鲜血……这一切都构成了强大的震慑。官员们见面，不再谈论风花雪月或升迁之道，而是互相提醒着“小心行事”、“账目要清”。

第五幕：阻力与反弹

反腐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推进，不可避免地触及了深层的利益网络，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北海郡的某个地方豪强，与被处决的赵德明关系密切，自身也不干净。他竟敢暗中指使家奴，绑架了一名曾向御史举报其欺压乡里行为的乡老之子，并留下威胁信件，警告其“管住嘴巴”。消息传来，萧北辰勃然大怒。

军中，一位资历颇深、战功赫赫的老将王贲，亲自来到定北堡求见萧北辰。他的侄子，在某个边镇担任仓曹参军，因倒卖军粮被查获，按律当流放。王贲在萧北辰面前，以情动之：“主公，末将追随您起于微末，大小数十战，身上伤痕累累，就这一个侄子，年轻不懂事，不过是拿了点小钱，补上便是，何至于流放苦役？恳请主公开恩，看在末将往日些许功劳的份上，饶他这一次，让他戴罪立功！”言语之间，颇有居功自傲之意。

更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一些因反腐而利益受损，或兔死狐悲的官员，开始在暗中散布流言蜚语。他们窃窃私语，说萧北辰这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借着反腐的名义，行清洗功臣、巩固个人权位之实。说什么“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如今北境基业初成，主上就要对昔日的老兄弟们下手了。这些流言极具蛊惑性，在一些早期追随萧北辰的部属中引起了一丝不安和恐慌。

最终，这份不安和来自各方势力的压力，汇聚成了一份为多名被查官员求情的联名书信。信中列举了这些官员过往的“功劳”和“苦劳”，认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请求萧北辰“法外开恩”，“酌情宽宥”，以稳定“人心”。这份书信由几位颇有影响力的文官武将联署，被郑重地递到了萧北辰的案头。

第六幕：北辰之志

面对这赤裸裸的阻力、人情请托和恶意的政治谣言，萧北辰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坚定。

他特意召集了一次大规模的文武朝会。在庄严肃穆的大殿上，萧北辰拿起那份求情信，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众臣，尤其是在那几个联名者脸上停留片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功是功，过是过！”萧北辰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响，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功不能抵过！今日若因战功便可枉法，便可贪墨，明日便有人恃功而骄，视北境律法如无物，视百姓膏腴为私产！长此以往，纲纪废弛，法度不存，国将不国！”

话音未落，他双手用力，“刺啦”一声，将那封精心撰写的联名信撕成两半，再撕，直至化为碎片，扬手撒落！纷飞的纸屑如同雪片，飘落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也飘落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寒意彻骨。

“我北境立国之基，在于法度严明，吏治清廉！”萧北辰斩钉截铁，声如洪钟，“任何人，胆敢触碰此底线，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过去有何等功劳，便是与我萧北辰为敌，与北境万千期盼公平正义的百姓为敌！对此，唯有四个字——绝、无、姑、息！”

他随即颁布严令：凡有威胁、报复举报者，凡有胆敢暴力对抗监察御史执法者，无论其身份背景，一律以谋逆重罪论处，格杀勿论！同时，他也并非一味严刑峻法。紧接着，他颁布了《官员廉洁俸禄令》，参照北境日益增长的财政收入，大幅提高了各级官员的合法薪俸，并正式建立了“养廉银”制度，官员在任期结束后，若经考核无贪渎行为，可获得一笔丰厚的额外奖励。萧北辰对此解释道：“吾欲使尔等俸禄足矣养廉，使尔等无需为家室温饱而折腰，从而能秉公执法，安心任事。”

第七幕：风气一新

萧北辰这番恩威并施、刚柔并济的强硬手段，彻底粉碎了官场中残存的侥幸心理和或明或暗的抵抗。求情信被当众撕毁，老将王贲被申饬后闭门思过，其侄子依旧按律流放；那个胆敢绑架举报者家属的豪强，被暗辰卫连夜破府，满门抄斩，悬首示众。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所有人，这位年轻的主公反腐的决心坚如磐石，没有任何人情和势力能够动摇。

持续了数月的反腐风暴，终于渐渐平息下来。统计下来，共有两名郡守级高官、十余名中级官员以及近百名基层胥吏落马，或被处决，或被流放，或被革职。北境的官场经历了一场彻骨的洗礼，风气为之一新。剩下的官员们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处理公务时加倍小心，账目往来力求清晰，再不敢轻易收受哪怕是乡民送来的一只鸡、一篮蛋。政务的效率在短期内或许因官员的过度谨慎而略有下降，但所有人都明白，这种“慢”是为了更长久的“稳”和“健”。

民间则是一片拍手称快之声。被归还田地的农户，拿到补偿的平民，得以公平交易的胡商……无数受益的百姓对北境官府的信任度不降反升。他们真切地感受到，定北堡里的那位主宰，是真正在乎他们死活，愿意为他们做主的明君。这种民心向背的凝聚，远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为珍贵。

秋意渐深，萧北辰再次立于定北堡最高的望楼之上，俯瞰着这片沐浴在夕阳金色余晖下的山河。田野井然，城池安宁，商路如织。他左眼之中，那因反腐风暴初期激烈斗争而一度略显动荡、涣散的气运，此刻已重新汇聚起来，并且剔除掉了许多驳杂不纯的灰暗色调，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凝实，如同经过淬炼的精金，闪烁着坚实而璀璨的光芒。

“法纪严明，吏治澄清，方是长治久安之道。”他迎着微凉的秋风，轻声自语，仿佛在对自己立下誓言。他知道，人性的贪婪不会消失，腐败的土壤也并非一次风暴就能彻底铲除。这场风暴远未结束，它将会是一场持续不断、没有终点的斗争。但此刻，他已经用铁腕和决心，为北境立下了不可动摇的规矩，也为自己赢得了更为稳固的统治根基和更为纯粹的民心支持。他已经为此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