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烽火连天(1/2)
黎明前的饮马河,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连续数日的小雪终于停歇,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压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河面冰层在严寒中加厚,却也留下了敌军多次试探性进攻的累累伤痕——破碎的冰洞、焦黑的箭痕、以及那些未能及时收回的同袍遗体,冻结在暗红色的冰面上,如同扭曲的浮雕。
萧北辰立在加固后的南岸主垒上,身上厚重的斗篷结了一层白霜。他彻夜未眠,左眼深处的星辉在昏暗的天光下幽幽流转,将远方那片无边黑暗中的躁动“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简单的军队调动,而是如同海潮般缓慢却无可阻挡地积聚、蔓延的杀意。他能“听”到数以万计的马蹄包裹着厚布,在雪地上移动的闷响;能“感”到无数冰冷的兵刃出鞘时,那细微却汇聚成河的森然之气;甚至能“嗅”到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属于草原联军特有的、混合着皮革、马粪和某种腥臊气息的味道。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让身旁同样一夜未合眼的赵铁鹰瞬间绷直了身体。
“哪个方向?”赵铁鹰的声音沙哑,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所有方向。”萧北辰的回答让赵铁鹰的心沉了下去。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首先从正北面的河对岸响起,穿透寒冷的空气,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这号声并非孤例,紧接着,东面、西面,几乎同时响起了应和的号角,一声接着一声,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汇成一片铺天盖地的死亡交响,将整个饮马河防线彻底包围!
“敌袭——!全军戒备——!”
了望塔上,哨兵声嘶力竭的呐喊被巨大的号角声淹没,但那疯狂挥舞的旗帜和点燃的烽火,已足以说明一切。
下一刻,天地为之变色!
正北面,原本漆黑的对岸,骤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星河倒泻,瞬间将天地映照得一片猩红!在火光映衬下,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草原骑兵显露出他们狰狞的身影。他们没有立刻冲锋,而是如同移动的城墙,迈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缓缓向河岸压来。刀剑敲击着盾牌,发出有节奏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伴随着低沉的战吼,形成一股庞大无匹的心理压力,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队伍中,数十架高达数丈的巢车和需要数十人拖拽的巨型投石机,如同移动的堡垒,发出吱呀作响的恐怖声音,缓缓前移。这是正面主攻的力量,意图以泰山压顶之势,碾碎南岸防线。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面,靠近上游的河道拐弯处,传来了密集的、如同擂鼓般的马蹄声!数千身着轻甲、背负强弓的草原轻骑,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冰封的河面,以惊人的速度发起了冲锋!他们不像北面主力那样缓慢压迫,而是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突袭,马蹄铁在冰面上敲击出令人牙酸的脆响,溅起无数冰屑。这是侧翼的快速突击力量,目标直指防线相对薄弱的结合部,意图撕裂口子。
而西面,地势更为崎岖的河岸林地间,也响起了喊杀声!虽然不如东面骑兵冲锋那般声势浩大,但那里地形复杂,适合小股部队渗透和攀爬。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林木间闪烁,冰冷的箭矢不时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来,精准地命中探出身子观察的守军。这是牵制与骚扰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让守军无法全力应对其他两个方向的压力。
三面夹击!真正的总攻!
“擂鼓!准备迎敌!”萧北辰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北辰剑,剑身在微弱的晨光与远处的火光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咚!咚!咚!咚!”
代表着死战不退的北境战鼓,在营垒中沉重地敲响,试图与敌人的号角声分庭抗礼。士兵们从残破的营帐、冰冷的壕沟中跃出,握着武器的手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箭矢被成捆地搬上寨墙,仅存的几架守城弩被绞盘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滚木礌石被堆放到最容易投放的位置。伤兵营里,那些还能动弹的人,也挣扎着拿起身边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眼神决绝。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北面,敌军的主力步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涉过冰层,或是利用简陋的浮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向南岸。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对岸射来,遮天蔽日,钉在木寨、盾牌和人体上,发出夺夺的闷响。巨大的石块被投石机抛射过来,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砸落在营垒中,瞬间就是一片血肉模糊,残肢断臂与泥土冰雪一起飞溅。巢车缓缓靠近,上面的弓箭手居高临下,精准地射杀着任何暴露目标的守军。
“放箭!压制对岸弓手!”
“弩炮!瞄准那些巢车!给我射穿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