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西路奇袭(2/2)
初步的战果统计很快呈报上来:焚毁粮草初步估计超过二十万石,足以支撑五万大军一月之需;焚毁草料无数;烧死、射杀守军及后勤人员超过两千,俘获(多为伤兵)数百,其余溃散;缴获完好的战马千余匹,其余牛羊或烧死或逃散;军械辎重损失无法计数。而飞羽骑自身的伤亡,微乎其微,仅数十人轻伤。
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足以震动整个草原。
然而,赵铁鹰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知道,野狐峪的火光和浓烟,就是最明显的信号,察哈尔部后方很快会反应过来。必须趁着敌人尚未完全组织起有效围剿之前,扩大战果,将混乱推向极致。
清晨,天色微亮,飞羽骑主力已在野狐峪外重新集结。经过一夜的激战(更准确地说是单方面的屠戮和纵火),将士们脸上虽有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昂扬的斗志。
赵铁鹰没有任何休整的命令,他长槊指向西南方向,声音依旧冷峻:“儿郎们,野狐峪只是开始!下一个目标,风鸣原!那里有察哈尔人的盟友,有他们的后备兵源,有他们通往西方的通道!我们要像雷霆一样扫过那里,让他们彻底记住,与我北境为敌的下场!”
“吼!吼!吼!”士兵们用枪杆顿地,发出低沉的吼声回应。
大军再次开拔,一人双马的优势此刻尽显无疑。换乘上体力充沛的备用战马,飞羽骑如同真正的雷霆风暴,沿着缴获地图上标识的路线,向着百里之外的风鸣原狂飙突进。
风鸣原,果然如其名,是一片广阔无垠的丰美草场。时值夏季,这里水草丰茂,河流蜿蜒,正是游牧部落理想的夏季牧场。此刻,原上散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的帐篷,牛羊成群,马匹嘶鸣,一片祥和繁荣的景象。这些部落,大多依附于强大的察哈尔部,在此进行贸易、交流,同时也是察哈尔部潜在的兵员补充地。他们或许已经看到了野狐峪方向的浓烟,但距离尚远,信息不畅,大多以为只是意外失火,并未意识到致命的危险正高速逼近。
正午时分,飞羽骑的铁蹄踏破了风鸣原的宁静。
没有警告,没有阵前喊话,赵铁鹰直接采取了最具冲击力的凿穿战术。一万飞羽骑主力,并未分散,而是以赵铁鹰为锋矢,组成一个巨大而尖锐的冲击阵型,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一般,直接从风鸣原的东北角杀了进去!
“散开!放箭!驱散牛羊!”冲击的过程中,赵铁鹰不断下达命令。
大军在高速冲锋中迅速变换队形,由密集的冲击阵型化为数支相对松散的掠阵队伍,沿着不同的方向在广阔的草原上席卷而过。他们并不刻意去追杀每一个逃跑的牧民,而是将重点放在破坏和制造恐慌上。
火箭再次腾空,射向那些华丽的、看似是部落头人或者察哈尔官员所在的大帐篷。骑兵们挥舞着套马索和鞭子,疯狂地驱赶着遇到的牛羊马群,让受惊的畜群在原野上狂奔,冲垮更多的帐篷,制造更大的混乱。一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小股牧民骑兵,在飞羽骑精准的骑射和严整的队形面前,如同浪花拍击礁石,瞬间粉碎。
哭喊声、尖叫声、牲畜的悲鸣声、帐篷燃烧的噼啪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毁灭的交响乐。原本祥和的风鸣原,顷刻间化作了人间地狱。飞羽骑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一切秩序与安定。
赵铁鹰一马当先,长槊挥舞如龙,将一名试图向他射箭的部落勇士连人带弓挑飞出去。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战场,确保攻击的效率和节奏。他看到一个飞羽骑十人队,巧妙地利用一个小坡,连续射翻了十几名试图集结的牧民骑兵;他看到另一队士兵,正将缴获的、无法带走的皮货、毯子等物资堆在一起点燃;他还看到,更远处,无数的牧民正拖家带口,骑着马,赶着能带走的牲畜,如同受惊的鹿群般,向着西方、南方疯狂逃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戮不是目的,彻底的破坏和恐慌,才是。经此一劫,这些部落对察哈尔部的信心将大打折扣,短期内再也无法为龙城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援,甚至会将失败的恐慌情绪蔓延到更遥远的部落。
飞羽骑如同旋风般在风鸣原上席卷了一个多时辰,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在确认主要聚集区已被彻底破坏,恐慌已经造成后,赵铁鹰果断下令收拢部队。
“将军,俘获了几个看似头人的人物,还有不少金银财物,如何处理?”副将张诚前来请示,他身上沾满了烟尘和血迹,但精神亢奋。
“头人分开审讯,我要知道龙城最新的情况和西面部落的动向。财物,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连同他们的荣耀——那些华丽的帐篷和旗帜,一起烧掉!”赵铁鹰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不是来抢劫的,是来摧毁的!”
“明白!”
**第五幕:扼喉锁链**
在风鸣原掀起风暴之后,赵铁鹰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且关键的决定——不再继续向更西方扫荡,也不再急于撤回阴山,而是就地利用缴获的情报和自身的机动优势,执行萧北辰密令中最核心也最危险的一环:锁死龙城与后方的联系。
根据审讯俘虏和玄鹰令带来的情报,他清晰地掌握了阴山古道通往龙城方向的几处关键隘口。这些隘口并非险峻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步,但却是人员、信使、小型补给队通行的必经之路,地势相对狭窄,利于防守。
“全军转向东北,目标,‘狼嚎隘’、‘鹰嘴岩’、‘一线天’!”赵铁鹰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点过这三个相距不远,呈掎角之势的隘口。“我们要在这里,为龙城的巴特尔,筑起一道死亡之墙!”
飞羽骑再次展现出其高效的执行力。他们迅速脱离风鸣原战场,以急行军的速度扑向目标隘口。幸运的是,由于野狐峪和风鸣原的混乱消息尚未完全传开,这些隘口的守军(多为小股巡逻队或税务稽查人员)几乎没有任何加强戒备。
飞羽骑以绝对优势兵力,轻松肃清了这三个隘口原本微不足道的守军。随后,赵铁鹰做出了一个让部下有些惊讶的决定——下马,构筑防御工事。
“将军,我们是骑兵……”一名校尉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赵铁鹰打断他,目光扫过周围疑惑的将领,“但主公要的是一把锁,锁住龙城的喉咙!骑兵机动性强,但无法长时间固守一点。我们要在这里扎根,像钉子一样钉死在这里,直到龙城方向传来捷报,或者我们接到新的命令!”
他指着地形解释道:“这三个隘口互为依托,易守难攻。我们兵力充足,完全可以分兵据守。飞羽骑儿郎,难道只会骑马射箭吗?下马步战,我们同样是精锐!掘壕沟,设鹿砦,架起所有随军携带的强弩和这次缴获的弩机!我要让龙城方向的苍蝇,都飞不过去一只!”
主将的决心感染了全军。很快,飞羽骑的将士们化身成为工兵,利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战刀,甚至用手,开始在隘口挖掘陷马坑、布置绊马索、砍伐树木设置鹿砦。缴获的和自带的数十架床弩、神臂弩被架设在制高点和隐蔽处,构成了交叉火力网。赵铁鹰将一万兵力分为三部分,每处隘口驻扎三千,互为援应,自己亲率两千最精锐的作为机动预备队。
这条依托地形仓促构建,但却充满了死亡陷阱的阻击阵地,在龙城守军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然成型,如同一把冰冷的铁锁,死死扼住了龙城通往后方的一切通道。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从龙城方向陆续有求援的信使、试图前往后方催调粮草的后勤官、乃至一些小型的补给车队,试图通过这些隘口。他们毫无例外地撞上了飞羽骑的铁壁。
密集的弩箭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倾泻而下,将信使射成刺猬;试图冲锋的骑兵被陷马坑和绊马索放倒,然后被精准的点射清除;小股试图探路的部队,则遭遇了飞羽骑机动队的无情截杀。几天下来,隘口前留下了上百具察哈尔人的尸体,而飞羽骑的防线,岿然不动。
龙城,彻底成为了一座信息黑洞,一座被孤立在敌人腹地的孤城。城内的巴特尔大汗,此刻想必正因后路被断、粮草不继的消息(或谣言)而焦头烂额,军心士气,可想而知。
赵铁鹰站在鹰嘴岩的最高处,眺望着龙城的方向。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战况,但他能感觉到,那边的气氛正在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绝望。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槊,心中默念:“主公,铁鹰幸不辱命。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第六幕:决胜千里**
等待,是最煎熬的。尤其是在敌后深处,虽然暂时扼住了敌人的咽喉,但自身也如同坐在火山口上。谁也不知道,察哈尔部何时会反应过来,组织起一支大军前来清剿。飞羽骑的将士们,在紧张的戒备和偶尔的小规模接触战中,度过了数日。
直到那个夜晚。
负责警戒的哨兵最先发现了异常。龙城方向的夜空,原本只有稀疏的星光和零星的灯火,但突然间,一片巨大的、不正常的赤红光芒在天边亮起,并且越来越亮,逐渐染红了小半个天空!那绝不是普通的火光,那是……城市在燃烧!
“将军!将军!龙城方向!大火!好大的火!”哨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赵铁鹰的临时指挥所,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赵铁鹰猛地冲出帐篷,望向龙城的方向。只见那片天空已被映成了暗红色,甚至能看到翻滚升腾的浓烟,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热浪。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和激动瞬间冲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压力。脸上,终于露出了自出征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畅快淋漓的笑容。
“成了!主公成了!”他猛地一挥拳,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营地,“儿郎们!龙城火起!主公破城了!巴特尔完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飞羽骑阵地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狂喜和自豪!他们知道,他们的浴血奋战,他们的千里奇袭,他们的坚守扼喉,在这场决定性的胜利中,占据了何等重要的分量!
欢呼声未落,前方的哨探又传来新的消息:由于龙城陷落,大火冲天,西线这边原本就被飞羽骑打得心惊胆战的零星守军以及从龙城方向溃逃下来的散兵游勇,彻底失去了斗志,开始如同无头苍蝇般,试图向西逃窜,正好撞向飞羽骑的防线。
赵铁鹰翻身上马,一把抄起矗立在旁的长槊,槊尖直指那些因龙城大火而仓皇溃逃、军心彻底崩溃的敌军。
“锁链已碎,瓮中之鳖,还想逃吗?”他的声音如同雷霆,响彻夜空,“飞羽骑,养精蓄锐已久,该是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了!随我杀——!”
“杀——!”
养精蓄锐已久的骑兵们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怒吼,如同出闸的猛虎,放下了工事,重新跨上战马,亮出了雪亮的马刀和长枪,如同潮水般从三个隘口涌出,冲向那些已经完全失去指挥、斗志全无的溃兵。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追击战和歼灭战。飞羽骑的将士们将这些日子以来憋着的那股劲,全都发泄在了这些可怜的溃兵身上。铁蹄践踏,马刀挥舞,箭矢飞射,溃兵成片成片地倒下,投降者跪满了一地。
赵铁鹰一马当先,长槊如同黑龙出海,所向披靡,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他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战术,只需要带领着麾下的儿郎,尽情地驰骋,尽情地收割,用敌人的鲜血和失败,来浇铸飞羽骑无敌的威名!
**第七幕:鹰扬朔漠**
八月初,塞外草原已初显秋意,天高云淡。
龙城之战结束后,萧北辰在迅速稳定龙城局势、清点战果的同时,并未忘记那支为他创造了决胜条件的孤军。他亲率一支精骑,向西迎接赵铁鹰的凯旋。
两军在龙城以西三百里处,一片开阔的草场上胜利会师。
当萧北辰看到那只虽然面带疲惫,但眼神锐利如昔、军容依旧整肃的飞羽骑时,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与欣慰。而赵铁鹰及全体飞羽骑将士,看到自家主公亲来迎接,更是激动万分,纷纷下马,肃立行礼。
萧北辰快步上前,亲手将单膝跪地的赵铁鹰扶起,用力拍了拍他坚实的臂甲,朗声笑道:“好!好一个赵铁鹰!好一支飞羽骑!此役,你部如鹰击长空,深入险地,千里迂回,破野狐,扫风鸣,锁古道,断敌根基,扼敌咽喉,功勋卓着,当为首功!”
他接过侍卫递来的酒囊,亲自为赵铁鹰斟满一碗马奶酒,递到他面前:“这一碗,我敬你,敬飞羽骑所有浴血奋战的儿郎!干!”
“谢主公!”赵铁鹰躬身,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放下酒碗,沉声道:“全赖主公神机妙算,运筹帷幄,铁鹰与飞羽骑,不过依令而行,尽忠职守而已。”他侧身,望向身后那些虽然疲惫,却目光坚定、带着傲然之色的将士们,以及那片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已渐渐恢复平静,但注定将永远记住这场噩梦的广袤区域,“自此,阴山以西,朔漠以南,当闻我飞羽骑之名而胆寒!”
萧北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左眼之中,那点星辉似乎与天边的云彩交相辉映。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席卷天下、不容置疑的自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会的。铁鹰,你看着吧,不止此地,整个草原,漠北,西域,所有曾经轻视、欺辱过我北境的地方,都将记住飞羽骑的锋芒,都将在我北境的铁蹄下颤抖。”
他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赵铁鹰,如同在审视一柄刚刚饮饱鲜血、锋芒毕露的神兵。
“而你,和你的飞羽骑,便是我北境最锐利、最值得信赖的鹰翼。未来的天空,必将由你们,来为我北境翱翔、搏击!”
赵铁鹰及所有飞羽骑将士闻言,胸中豪情激荡,齐齐抱拳,声震原野:“愿为主公鹰翼,扫平天下!”
声浪滚滚,在广阔的草原上回荡,仿佛预示着一段新的传奇,即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由这支名为“飞羽”的铁骑,奋力书写。
西路奇袭的完美达成,不仅为北境的夏季攻势画上了一个辉煌而圆满的句号,更以一场经典的深远迂回、敌后破袭战,向整个草原宣告,北境拥有的,不仅仅是潘龙那样的坚盾,萧北辰那样的利剑,更拥有一支如赵铁鹰般,能进行致命一击、来去如风的幽灵铁骑。未来的草原战场上,乃至更广阔的战场上,“赵铁鹰”与“飞羽骑”这两个名字,必将成为所有敌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