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道扬镳(1/2)
黎明如同一位羞怯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撩开夜幕的轻纱,将微弱而清冷的光线洒向饱经蹂躏的临潼驿。火光早已熄灭,只余下断壁残垣和尚未散尽的青烟,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的厮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焦糊味与冬日清晨特有的凛冽寒意,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驿站院落内,景象更是触目惊心。王府亲卫和影杀刺客的尸体交错枕藉,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冻土,凝结成一片片冰碴与污秽混合的泥泞。受伤的亲卫们靠着墙壁或同伴的搀扶,低声呻吟着,随行的医官正带着两个学徒,紧张地进行着清创、包扎,药物短缺,只能优先处理重伤者。疲惫、悲伤、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每一张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上。
陈山左臂的伤口已被粗略包扎,但依旧有血迹渗出。他强撑着精神,指挥着还能行动的亲卫清理战场,收敛同伴的遗体,同时将那些影杀刺客的尸体拖到一旁,仔细搜查,希望能找到一些表明身份的线索。然而,这些影杀显然是专业的死士,身上除了淬毒的兵刃和特制的弩箭,再无任何能证明来历的物品,连衣物都是最普通的黑色劲装,毫无特征可言。
礼部的官员们此刻才敢战战兢兢地从各自的房间里探出头来,看到院中的惨状,个个面无人色,有几个甚至当场呕吐起来。他们围住礼部那位主事,七嘴八舌地要求立刻返回长安,声称这趟差事太过凶险,绝非他们这些文弱书生所能承受。
萧北辰没有理会那些官员的聒噪。他独自站在驿站门口,望着官道上那两行清晰延伸向北方的车辙印——那是英国公张辅的队伍留下的。张辅持节钺,率三千禁军精锐,浩浩荡荡,目标明确,直奔北境权力核心而去。而他,却还滞留在这残破的驿站,身边是伤亡惨重的护卫和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文官。
形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影杀的袭击,不仅是为了取他性命,更是一种警告,或者说,是太子一系对他离开长安掌控后,迫不及待的武力清除。英国公的先期抵达,则会迅速接管北境的军政大权,彻底堵死他借助家族影响力整合力量的任何可能。
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他必须赶在英国公彻底掌控北境局面之前,抵达雁门关,并且……不能仅仅是以一个扶灵孝子的身份。
他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忙碌而悲伤的亲卫们,最后落在正向自己走来的陈山身上。
“伤亡如何?”萧北辰问道,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陈山脸上掠过一丝痛楚,沉声道:“回世子,阵亡三十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二十三人……能继续护卫灵柩北上的,不足四十人。”这个数字,让他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王府最忠诚、最精锐的子弟兵。
萧北辰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阵亡的弟兄,就地妥善安葬,立碑标记,待日后……再行迁葬。重伤者,由礼部官员负责,即刻护送返回长安,交由王府妥善医治。轻伤者,若愿继续北上,可随行。”
“是!”陈山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世子,礼部那些官员……闹着要回去,您看?”
“让他们走。”萧北辰语气淡漠,“留下必要的仪仗物品和文书,他们愿意回去,就随他们。少了他们,队伍反而更轻便。”
陈山有些意外,但没有多问,立刻去安排。
处理完这些,萧北辰对陈山低声道:“陈叔,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驿站内唯一还算完好的、原本属于驿丞的值守房。房间狭小,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两椅。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与血腥气。萧北辰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铁牌,上面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北斗七星图案。他将铁牌放在桌上,手指在七星的天枢星位置轻轻按了三下。
片刻之后,房间角落的阴影处,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影”。他依旧是那身便于隐匿的装束,只是身上似乎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显然昨夜他也并未完全置身事外。
“世子。”“影”躬身行礼。
“昨夜情况,你都看到了。”萧北辰开门见山。
“是。影杀出动二十七人,被世子与亲卫格杀十九人,重伤俘获一人,其余溃逃。俘获者已服毒自尽,未留下活口。对方行事狠辣果决,是专业的死士组织。”“影”简洁地汇报。
“英国公的队伍,现在到何处了?”萧北辰又问。
“根据前方‘眼睛’回报,英国公日夜兼程,已过风陵渡,预计比我们至少快五到七日抵达饮马河大营。他持陛下节钺,又有三千禁军护卫,北境各方势力,包括韩承志将军,恐怕都不得不听从号令。”
萧北辰点了点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正在收敛同伴尸体的亲卫,缓缓道:“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再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了。”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山和“影”:“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陈山和“影”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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