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西路奇袭(1/2)
**第一幕:受命于暗**
七月初的北境,夏意正浓,但风中已带着一丝来自草原的肃杀。誓师大会的喧嚣与热血仿佛还在空气中震荡未散,校场上“万胜”的怒吼余音尚在耳畔,赵铁鹰却已悄然回到了位于阴山南麓的北路军大营。
与潘龙坐镇的、扼守要冲、壁垒森严的东线大营不同,也与萧北辰亲自统领、旌旗招展、兵甲煌煌的中路主力迥异,赵铁鹰的北路军大营更像是一只收敛了羽翼、蛰伏于阴影中的巨鹰。营寨依山而建,隐蔽而分散,哨岗皆设于制高点,斥候游骑如同蛛网般洒向前方的群山与草原交界地带,一切都在彰显着这支军队特有的低调与锐利。
中军大帐内,灯火被刻意调得有些昏暗,仅能照亮中央那座巨大的沙盘。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城池隘口,纤毫毕现。代表北境中路军与东路军的是数十面簇拥向龙城的红色小旗,气势磅礴。而代表赵铁鹰北路军的,则是一支孤零零的、细小的蓝色箭头。这支箭头,并未像其他两路那样指向任何已知的敌军据点或预想的主攻方向,而是划出一道极其诡异、大胆的弧线,绕过龙城正面,直插连绵起伏、标识为深褐色的阴山山脉腹地,最终指向山脉以北,那片代表未知与危险的广阔草原腹地。
帐内只有两人。赵铁鹰一身玄色轻甲,未戴头盔,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条蓝色箭头上,胸膛微微起伏,那不是恐惧,而是嗅到猎物的兴奋。萧北辰则站在沙盘对面,一身常服,身形挺拔,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尤其那只左眼,在昏暗中,仿佛有微不可察的星辉在其中流转,深邃如渊。
“铁鹰,”萧北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帐内的寂静。他修长的手指伸出,精准地沿着沙盘上那条孤军深入的蓝色路线缓缓划过,指尖过处,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沙盘上留下痕迹。“夏季攻势,三路并进。潘龙在东,稳如铁砧,他将牢牢吸住并震慑可能来自东线诸部的援军;我亲率中路,是为煌煌利剑,直刺察哈尔部心脏——龙城。而你和你的飞羽骑……”
他的手指在蓝色箭头的尖端重重一点,抬起头,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赵铁鹰脸上:“……便是藏在鞘中的匕首,需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从最不可能的角度,刺入其咽喉!”
赵铁鹰瞳孔微缩,心中那点猜测得到了证实,一股战栗般的激动从脊椎升起。他抱拳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钉砸入木板:“主公是要我部绕至敌后,断其根基?”
“不错。”萧北辰的左眼星辉似乎亮了一瞬,他的手指移向阴山以北,龙城侧后方的广阔区域,“察哈尔部主力,由其大汗巴特尔亲自统领,如今大多聚集于龙城及其周边,意图倚仗城防与我决战。然而,龙城乃孤城,数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如山。其粮草转运、各部联络、信使往来,皆依赖阴山古道西侧的两处要害——‘野狐峪’与‘风鸣原’。”
他的指尖分别在这两处地点轻轻一圈。“野狐峪,地势险要,是天然的囤积之所,巴特尔将其最重要的后勤辎重基地设于此地,粮秣、箭矢、攻城器械配件,乃至从各部征调来的牛羊,多半在此集中转运。而风鸣原,水草丰美,地域开阔,是察哈尔部与更西方的几个中型部落传统的会盟、交易之地,如今更是他们潜在的兵源集结区和信息中转站。”
萧北辰直起身,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军帐,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龙城。“巴特尔不是庸才,他定能料到我三路大军明面上的动向。他会加固龙城,会警惕潘龙的东线,甚至会派出游骑骚扰我中路粮道。但他绝不会想到,也不敢想,我会派出一支万骑以上的精锐,敢于穿越数百里人迹罕至的阴山绝地,直插他的后方软肋!”
他看向赵铁鹰,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决断:“你此行的任务,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破坏、骚扰、制造混乱。以最快的速度,突袭野狐峪,焚毁其粮草积聚;扫荡风鸣原,驱散其部落,瓦解其援军可能;然后,视情况卡住阴山古道通往龙城的几处关键隘口,如同一把铁锁,死死锁住龙城与后方的联系!我要让龙城在成为孤城的同时,后方亦烽火连天,让巴特尔首尾不能相顾,军心惶惶,如此,我中路利剑方能以最小代价,一击破敌!”
赵铁鹰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已经飞速勾勒出千里奔袭、烈火焚营的景象。这条路线极其危险,一旦被提前发现,便是全军覆没之局。但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若能成功,其对龙城战局的影响将是决定性的。这正是他赵铁鹰和飞羽骑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如鹰隼搏兔,迅捷、精准、致命。
他猛地单膝跪地,甲叶铿锵,声音斩钉截铁:“末将明白!飞羽骑,必不负主公重托!定将那巴特尔的后方,搅个天翻地覆!”
萧北辰上前一步,亲手将他扶起,将一枚雕刻着飞鹰图案的黑色令牌放入他手中:“此乃‘玄鹰令’,持此令,北境所属所有暗哨、秘谍,皆听你调遣,助你获取沿途情报。记住,此行关键在于‘快’、‘隐’、‘狠’!快如疾风,隐入山林,狠若雷霆!我会在中路为你制造足够大的声势,吸引所有目光。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末将,领命!”
赵铁鹰紧紧握住冰冷的玄鹰令,感觉一股炽热的战意从心底涌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他再次看向沙盘上那条孤绝的蓝色箭头,那不再只是一条路线,而是一条通往荣耀与胜利的征途,也是一条布满荆棘与死亡的险途。
**第二幕:潜行千里**
七月十二,子夜时分,无月,只有漫天星斗洒下微弱清辉。
北路军大营侧后方一处隐秘的山谷中,一万五千飞羽骑精锐已集结完毕。没有震天的鼓角,没有明亮的火把,只有一片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战马轻嘶。人与马都如同融入了沉沉的夜色,只有兵甲偶尔反射的星芒,泄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为了这次奔袭,飞羽骑进行了彻底的轻装。兵士们卸下了沉重的铁铠,换上了更利于山林行动的皮甲复合甲,放弃了长柄重兵器,标配骑弓、马刀、长槊以及每人额外配发的一柄短弩。箭囊被塞得满满当当,其中三分之一的箭矢簇头缠着浸透火油的麻布。除此之外,便是捆扎结实的十日份肉脯炒面,以及必备的伤药、盐巴和引火之物。没有庞大的辎重车队,只有少量驮马承载着必备的工具和备用箭矢。
一人双马,一匹乘骑,一匹驮载物资或轮换,这是保持长途奔袭能力的关键。所有战马的蹄子都用厚实的羊毛和皮革紧紧包裹,以最大程度减少行军时的声响。
赵铁鹰立于队列之前,同样的一身轻甲,背后那杆标志性的丈二长槊在星光下泛着幽光。他没有做任何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是用那双鹰眼扫过面前这些沉默的儿郎,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儿郎们,此战,无归路,唯有前!主公将最险、最重的任务交给了我们,这是飞羽骑的荣耀!记住我们的目标,记住我们的速度,记住我们的纪律!出发!”
命令无声地传递下去。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巨蟒,悄无声息地滑出山谷,没入阴山山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赵铁鹰一马当先,作为全军的前锋和向导。他手中不仅有北境耗费无数心血绘制的精密地图,更有萧北辰授予的玄鹰令所带来的最新情报支持。他选择了一条连当地最老练的猎户和采药人都视为畏途的古道。这条路线并非沿河而行,反而更多地利用干涸的远古河床、野兽行走的兽径,以及连绵山脊的背阴面。道路崎岖坎坷,时而需要牵马攀援陡坡,时而需要涉过冰冷刺骨的雪水溪流。
大军严格按照“昼伏夜出”的准则行动。白天,他们隐藏在密林深处、山洞峡谷之中,派出精锐哨探封锁周围所有制高点,人马皆保持绝对静默,啃食冷硬的干粮,恢复体力。只有当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他们才再次启程,凭借着微弱的星光和赵铁鹰那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在复杂的地形中艰难而坚定地向前跋涉。
行军是极其艰苦的。尽管已是夏季,但阴山深处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露水打湿了衣甲,山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蚊虫肆虐,叮咬得人与马痛苦不堪。最危险的是那些隐藏在落叶下的碎石和突然出现的断崖,稍有不慎,便是人仰马翻,非死即伤。几天下来,已有数十名士兵因伤病掉队,被安置在沿途预设的隐蔽点,等待可能的回程接应。
然而,更大的考验来自于“人”。
在穿越一处水草稍丰的山间谷地时,前哨发现了小股游牧民的帐篷,大约有十几户人家。从帐篷的样式和遗留的物品看,属于一个依附于察哈尔部的小部落,在此夏季牧场放牧。
没有任何犹豫,赵铁鹰下达了冰冷的命令:“一个不留,焚毁所有痕迹。”
这是残酷而必要的选择。任何活口都可能泄露大军的行踪,导致整个奇袭计划的失败。一队精锐的飞羽骑士兵如同幽灵般扑向那些毫无防备的牧民。短暂的、几乎没有发出太大声音的战斗后,帐篷陷入了死寂,随后被点燃。尸体、帐篷、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都被尽可能彻底地销毁,仿佛这一支军队从未从此地经过。
执行任务的士兵们返回时,脸色都有些沉重。他们虽是百战精锐,但屠杀平民,并非他们所愿。赵铁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召集了各级军官,冷硬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忍。但记住,我们是军人,肩负着的是整个北境,是中路数万同袍的生死!今日之慈悲,可能换来明日我军尸横遍野!收起你们的软弱,在这里,只有任务,只有胜利!”
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醒了有些动摇的军心。是啊,这是一场赌上国运的战争,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渴了,便掬饮一口山泉;饿了,便嚼一口能硌掉牙的肉干。飞羽骑展现出了他们作为北境最顶尖轻骑兵的惊人耐性与纪律。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掉队(非战斗减员除外),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劲,一股要在敌后掀起滔天巨浪的狠劲。
七日七夜,在提心吊胆和艰苦卓绝中度过。当大军最后一次在黎明前隐蔽起来时,派出的斥候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前方已是阴山北麓,视野豁然开朗,远处低缓的丘陵下,一条重要的古道依稀可见,更远处,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峪口隐约露出了轮廓,那里帐篷林立,车马如蚁,正是地图上标识的“野狐峪”!
他们成功了!如同神兵天降,一万五千飞羽骑精锐,跨越了被视为天堑的阴山山脉,出现在了敌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后方腹地!
赵铁鹰趴在山脊的岩石后,茂密的灌木为他提供了完美的掩护。他锐利的目光如同真正的鹰眼,仔细扫视着下方的野狐峪。峪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内部的守军显然沉浸在绝对后方的安全感中,营寨布置得颇为随意,哨塔上的士兵也显得懒散,甚至连外围的巡逻队都间隔很久才出现一队。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到了极致的弧度。猎物的咽喉,已经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他的利爪之下。
**第三幕:烽火连营**
潜伏的最后一个白天,显得格外漫长。飞羽骑的将士们藏身于野狐峪西北侧的高地密林中,压抑着沸腾的战意,仔细检查着各自的武器装备,尤其是弓弦和箭矢,以及那些特制的火箭。军官们则借着灌木的掩护,反复观察着峪内的布局,将粮草堆积区、马厩、营房、指挥所的位置牢牢刻在脑海里。
赵铁鹰召集了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进行最后的战术部署。
“都看清楚了?”赵铁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峪内守军,依帐篷和灶坑数量判断,应在三千到四千之间,多为二线留守部队,战力不强,且戒备松懈。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焚毁所有能焚毁的物资!”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快速画出示意图:“我军分为三个波次。第一波,由我亲率五千骑,占据峪口两侧高地,以最强弓弩覆盖峪口,封锁敌军出路,并狙杀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军官。第二波,由副将张诚率八千骑,分为数队,从西北、正西、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向峪内发起火箭覆盖射击,重点瞄准那些最大的帐篷和堆积如山的粮草车、草料场!记住,不准贸然冲下去近战,保持距离,用火箭给我把整个峪子点燃!”
“第三波,剩余两千骑,作为预备队,由王校尉统领,游弋在外围,截杀可能漏网逃出峪口的散兵,并警惕可能从风鸣原方向来的援军——虽然可能性极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此战要点,快、准、狠!火箭覆盖要突然、密集,第一时间制造最大混乱。一旦火势大成,守军必然崩溃。届时,第二波各队可适当前压,以弩箭精准射杀救火者和抵抗者,但绝不允许陷入混战!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低声应诺,眼中燃烧着战火。
“好!”赵铁鹰站起身,拍了拍甲胄上的草屑,脸上那抹冷冽的笑容再次浮现,“儿郎们,狩猎之时,到了!让察哈尔人,尝尝我们北境火焰的滋味!”
黄昏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与即将到来的血色夜晚形成了残酷的呼应。野狐峪内的炊烟袅袅升起,牧民和士兵们正准备着晚餐,丝毫未觉灭顶之灾已悬于头顶。
飞羽骑将士们已经悄然进入攻击位置。第一波次的五千骑兵,如同暗影般散布在峪口两侧的山坡上,强弓硬弩已然上弦,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了下方的出入口。第二波次的八千骑兵,则在峪地边缘的高地后列阵,每一名士兵都抽出了一支箭,将簇头的油布点燃,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火油特有的刺鼻气味。
赵铁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山风的方向——正是从西北吹向峪内,天助我也!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风声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下一刻,他猛地挥下手!
“放箭!”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弓弦震动发出的沉闷而密集的“嗡嗡”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刹那间,无数燃烧的箭矢从高地后方腾空而起,划破渐暗的天幕,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如同骤雨般向着野狐峪倾泻而下!
第一轮齐射,目标明确,直指那些巨大的、堆积如山的草料场和露天存放的粮车!
时值天干物燥的夏季,草料遇火即燃,粮车上的麻袋、木质结构也迅速被火焰吞噬。几乎是眨眼之间,野狐峪内便腾起了数十处巨大的火头!
“敌袭!敌袭!北境人杀来了!”
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响起,但已经太晚了。第二轮、第三轮火箭接踵而至,这一次,覆盖范围更广,士兵营帐、指挥大帐、马厩、工坊区域,全都陷入了火海之中。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烈焰疯狂地蔓延开来,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整个野狐峪很快便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灼热的气浪即使在高地上的飞羽骑将士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峪内彻底陷入了混乱。守军士兵从着火的帐篷里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有的甚至连兵器甲胄都没来得及穿戴。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组织救火和反击,但往往刚喊出几声,便被来自峪口高地上第一波飞羽骑精准射来的弩箭钉死在地上。试图冲向峪口,逃出生天的士兵,则遭遇了更加密集的箭雨覆盖,尸体很快堆积起来。
牛羊马匹受惊,在峪内疯狂地奔窜,进一步加剧了混乱。人们哭喊着,奔跑着,救火者被践踏,抵抗者被射杀,整个野狐峪如同人间炼狱。
飞羽骑的第二波部队忠实地执行着命令,他们并不冲下去近战,而是冷静地、有条不紊地轮番上前,朝着火海中任何还有秩序的人群、任何还在试图抢救物资的区域,倾泻着死亡的箭雨。他们的射击精准而高效,最大限度地扩大着混乱和杀伤。
赵铁鹰矗立在峪口高地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在他刚毅的脸上,明暗不定。他可以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粮垛在烈焰中化为灰烬,那些满载军械的车辆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可能是车上的火油或火药被引燃),无数的牛羊在火海中哀嚎倒毙。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烧焦、肉类烤糊、以及木材燃烧的混合气味,其中更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灼的恶臭。
他知道,这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物资,更是龙城数万察哈尔大军的希望和士气。
“报将军!”一名哨骑飞驰而来,“峪内守军已彻底崩溃,部分残敌试图从东南侧小径逃窜,已被王校尉的预备队截杀!”
赵铁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传令张诚,第二波部队停止射击,保持警戒,让火烧。第一波部队,分出一半人手,下马清理峪口通道,统计大致战果。记住,动作要快,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第四幕:雷霆扫穴**
野狐峪的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时分,火势才渐渐减弱,但依旧浓烟滚滚,遮蔽了半边天空。整个峪口已然化作一片焦黑的废墟,残垣断壁,烧焦的尸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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