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尘劫，梦断长生（2/2）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一场因工作压力而产生的、充满东方奇幻色彩的噩梦？”这样的念头，如同毒藤，在他意志最松懈的深夜悄然滋生。幻境中“平凡生活”的惯性力量是巨大的，它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软化他历经风火锤炼的坚韧神魂。

更可怕的是情感的侵蚀。看着眼前活泼健康的黛玉，他无法遏制地感到幸福和满足。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原初的愿望：妹妹平安喜乐。幻境满足了他，并以此作为最坚固的牢笼。他开始害怕“醒来”，害怕一旦破幻，眼前这鲜活的笑脸又会变回潇湘馆里气若游丝、苍白如纸的模样。这份恐惧，甚至超过了对外界阴谋和自身道途的担忧。

然而，星煞剑丹毕竟是融合了龙气、寒气与业火道纹的异数，即便在幻境中被“屏蔽”，其本质仍与林晓神魂最深处的“真我”相连。

某个加班的雨夜，他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霓虹模糊了雨丝，也模糊了时间的界限。一股强烈的、莫名的空虚和疏离感攥住了他。这灯火辉煌的世界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这里的“黛玉”如此完美，却总让他觉得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她的笑容没有经历过风霜的沉淀，她的活泼里缺少了那份属于林黛玉的、浸透诗书与灵秀的独特韵味。

这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修道，便是修心。世间因果相连……我更想看因果终结。”不知为何，一句仿佛来自遥远时空、不属于此间任何人的话语，掠过他的脑海。因果！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

他与黛玉的因果，始于姑苏林家，系于血脉亲情，缠绕着蚀魂寒气、朱棣疑云、逆命盟阴影……这份因果厚重、真实、充满了痛苦与牵绊，绝非眼前这轻飘飘的、只有甜蜜温馨的“日常”所能承载！真正的守护，不是沉溺于虚假的圆满，而是直面惨淡的真实，哪怕遍体鳞伤，也要走到因果的尽头，为所爱之人争一个真正的未来！

与此同时，他“丹田”深处（虽然此刻感觉不到），那缕被炼化的蚀魂寒气，似乎与幻境之外真实时空中、潇湘馆内黛玉身上的寒气本源，产生了跨越虚实的微弱共鸣。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真实黛玉的冰寒痛楚，穿透了重重幻境壁垒，如一根尖刺，扎入林晓沉醉的神魂。

“呃！”林晓闷哼一声，按住突然刺痛的心口。窗外，一道特别明亮的闪电划过夜空，瞬间照亮了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如星煞剑芒般的锐利光芒。

幻境开始不稳定地晃动了一下，窗外的雨声、楼下的车流声出现了极其短暂、常人难以察觉的扭曲与重叠。办公桌上，那盆绿植的叶片无风自动了一下。

心魔察觉到了他的醒悟，温柔的表象下，冰冷的恶意开始浮现。下一重，或许就是诱惑与威胁交织的狰狞面目了。

林晓缓缓抬起头，看向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里，久违的坚定与决绝正在疯狂凝聚、燃烧。

“这里的一切，很好。”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这个完美的幻境告别，“但，是假的。我的妹妹在等我，真正的、需要我的妹妹在等我。我的剑，我的道，不在这一方虚假的天地里。”

他闭上眼，不再抗拒那丝来自真实世界的、带着痛楚的寒气共鸣，反而主动去追寻、去放大它。与此同时，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在识海中，观想那枚被“遗忘”的星煞剑丹，观想其上的星辰剑纹、紫金龙气、冰蓝寒芒，以及……那几缕焚尽虚妄的业火道纹！

幻境开始剧烈震颤，如同摔碎的镜面。温馨的公寓、繁华的都市、健康的“黛玉”……一切都在扭曲、剥落、消散。

最凶险的心魔劫核心，就在眼前。

(第五卷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