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霸者东来挟风雷(1/2)

皇太孙朱允炆的“仁风”尚未在姑苏城完全散去,他带来的那套“仁德化育”、“民心为本”的理念,还在一些文人士子与心思活络的地方官员间引起隐秘的讨论与向往。然而,这股温润的风气,很快就被另一股更加猛烈、更加霸道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甚至显得有几分不合时宜的脆弱。

皇太孙离姑苏不过数日,尚未抵达下一站巡视地,一则更具冲击力的消息,如同北地南下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江南,更让姑苏城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紧绷——

燕王朱棣,奉旨巡视北疆军务完毕,顺道南下,代天子“抚慰”江南,并“观览”吴地武备,已至镇江府,不日将抵达苏州!

燕王!不同于深居宫中、以文名仁厚着称的皇太孙,这位太祖第四子,是实实在在的塞王之首,常年坐镇北平,统率大明最精锐的边军,与北元残余及日渐崛起的草原各部周旋、厮杀,战功赫赫,威震北疆。他杀伐果决,治军严酷,在军中威望极高,在朝野则毁誉参半,既有“国之柱石”的美誉,也不乏“骄横难制”、“鹰视狼顾”的私下非议。

这位以“霸道”、“兵权”立身的实权藩王,在皇太孙前脚刚走、姑苏看似因储君“仁风”而短暂“祥和”之际,后脚便强势南下,而且打着“抚慰”、“观览武备”的旗号,其用意之深,不言而喻。

这几乎可以视为一种毫不掩饰的、对皇太孙影响力与治国理念的“对冲”与“示威”!更是对江南这个文华富庶、却也是朝廷财赋重地的一次强力“巡视”与“震慑”!

消息传来,姑苏城内的气氛立刻变了。先前还在私下议论“太孙仁德”的文官士绅们噤若寒蝉,地方官员则如临大敌,拼命整顿城防、清理街面、筹备比迎接皇太孙时规格更高、也更显“武备”色彩的仪仗与护卫。漕帮、柳家等江湖势力也接到风声,要求约束手下,近期不得生事,尤其要避开与北地军伍可能产生的任何摩擦。

听荷小筑内,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燕王朱棣……”武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上那股属于沙场悍将的彪悍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竟隐隐与传闻中燕王的气场有几分相似,“这位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王爷,手下亡魂不知凡几。他这个时候来姑苏,绝不是什么‘顺道观览’!”

黛玉脸色苍白,她虽不太懂朝堂之事,但燕王凶名与此刻城中肃杀的气氛,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二哥,燕王殿下他……会不会也是为那件事而来?”她指的是逆命盟与炼化邪阵。

林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深沉如寒潭。皇太孙的到来,虽然带来了理念上的碰撞与新的变数,但其人本身气质温和,目的相对含蓄。而燕王朱棣则完全不同。这位王爷是真正手握重兵、杀伐决断的枭雄,他的到来,本身就意味着风暴。

“恐怕不止。”林晓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皇太孙前脚宣扬‘仁德’,燕王后脚便来‘观览武备’,这本身就是朝堂风向最明显的信号。陛下年事已高,储君之位虽定,但诸位塞王,尤其是这位功高震主的燕王,心中作何想法,天下皆知。他此番南下,抚慰是假,展示肌肉、试探江南人心向背、乃至……亲自查看某些‘非常之事’的进展,恐怕才是真。”

他想起朱元璋密谕中关于“靖难之劫”的隐忧,想起皇帝对北方“王气潜藏,暗冲紫微”的星象推演。燕王朱棣,不就是那“北方王气”最可能的载体吗?皇帝欲铸“社稷神器”以消弭此劫,而燕王此时亲临可能是“神器”铸造“参照物”(逆命盟邪阵)所在地的姑苏,这其中关联,细思极恐!

难道……皇帝默许甚至暗中推动了燕王南下?是想借燕王这把更锋利的“刀”,来进一步逼迫、测试逆命盟,同时也观察燕王在面对这种“非常之力”时的反应与态度?还是说,燕王本人,也对这股力量产生了兴趣,甚至……有所图谋?

无论哪种可能,对姑苏而言,都意味着危险系数呈指数级上升!

果然,燕王尚未进城,其“气场”已先一步笼罩了姑苏。

与皇太孙轻车简从、崇尚文雅的作风截然相反,燕王朱棣的仪仗队伍,是从北疆带来的、真正的百战精锐!先头部队是三百铁骑,人马俱甲,蹄声如雷,旌旗猎猎,带着一股洗刷不去的、来自漠北的风沙与血腥气。他们沉默地控制了几处城门与交通要道,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过往行人,那凛冽的杀气与纪律性,让平日里见惯了江南软风细雨的守城兵卒与百姓,两股战战,几乎不敢直视。

随后,是中军护卫,清一色的高大剽悍之士,披坚执锐,拱卫着一辆宽大、坚固、形制古朴却透着一股威压感的马车。马车并无过多装饰,但拉车的马匹神骏异常,车帘低垂,看不清内里情形,只有一股沉凝如山、却又隐含金戈铁马杀伐之意的气息,隐隐从车中弥漫出来,令四周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

这股气息,与逆命盟那阴毒污秽的“浊化阴煞”截然不同,它更偏向于阳刚、霸道、征伐、毁灭,充满了对秩序与力量的绝对崇拜,以及对一切阻碍的碾压力。林晓远远感应到这股气息,心头微凛。这绝非寻常武者或将领的杀气,而是一种更加凝练、更加本质的“势”,或许可以称之为“征伐战气”或“霸王之气”!与武松那种源于个人勇武与炎阳功法的刚猛不同,燕王这股“气”,更侧重于军团征伐、开疆拓土、征服统治的宏大意志。

燕王入城,并未大张旗鼓接见地方官员,只是派人传令,三日后,于苏州卫校场“观阅”本地驻军与部分乡勇操演。同时,另一道命令则更加直接,也更具针对性——燕王欲“拜访”近日在姑苏“勇抗邪祟、护卫地方”的“义士”林晓,地点定在城西较为开阔的“演武别院”。

这道命令,不是商量,是通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演武别院……”林晓接到通知,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那里与其说是别院,不如说是一处小型校场与兵器陈列所的混合体,燕王选择那里,其“观览武备”、“考量武力”的意图昭然若揭。这与皇太孙在拥翠山庄“品茗论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二弟,某家与你同去!”武松拍案而起,眼中战意升腾,“某家倒要看看,这位燕王爷的‘征伐战气’,能不能压得住某家的拳头!”

“大哥稍安勿躁。”林晓按住武松的肩膀,“燕王此来,绝非只为比武较技。他身份敏感,实力深不可测,随行更有百战精锐。我们不可冲动,需以礼相待,见机行事。此次会面,恐怕比面对皇太孙时,更加凶险。”

他看向黛玉,温声道:“小妹,这次你不能去。燕王气场霸烈,且目的不明,你留在小筑,与探春姑娘她们在一起,加强戒备。”

黛玉知道事关重大,虽然担忧,还是乖巧点头:“二哥,大哥,你们千万小心。”

三日后,演武别院。

秋风肃杀,旌旗招展。别院中央的演武场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四周立着燕王带来的亲卫,如同钢浇铁铸的雕塑,目光如电,沉默地控制着全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晓与武松准时抵达。武松今日特意收敛了大部分外放的炎阳气息,但魁梧的身形与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引人侧目。林晓则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腰悬长剑,神色平静,步履沉稳。

他们被引至演武场一侧的观武台。台上已设好座位,中间主位空悬。片刻之后,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燕王朱棣到了。

他并未穿亲王蟒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戎装,外罩一件暗红色披风,腰佩一柄形制古朴的阔剑。年约三旬过半,面容刚毅,线条硬朗,肤色因常年军旅生涯而呈古铜色,一双浓眉下的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顾盼自雄,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所形成的威严,以及一种属于百战统帅的、仿佛能洞穿虚实的锐利。

他的身形并不特别高大,但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演武场的中心,一股沉凝、霸道、带着铁血征伐意味的“气”场,自然而然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甚至隐隐引动了四周的风,发出低沉的呜咽。这气场与逆命盟的阴秽、皇太孙的温润、乃至朱元璋那种深沉如渊的帝威都截然不同,更加外放,更加具有侵略性与压迫感。

“草民林晓(武松),拜见燕王殿下。”林晓与武松依礼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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