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义动松柏入世尘(1/2)

晨光彻底洒满山腹平台,将昨夜残留的阴冷与血腥涤荡一空。岩石缝隙间沾着露珠的野草,在金色光线中挺直了腰杆。远处云海翻腾,渐次被染上暖色。

三人结拜的余韵仍在胸中激荡,武松那声“二弟”、“小妹”犹在耳畔,林晓心中滚烫,背后伤处的疼痛似乎也成了某种确凿的见证。他看向武松,这位新结义的大哥正拧紧皮囊塞子,动作间不见半分平日的冷硬,反倒有种尘埃落定后的舒泰。黛玉正小心地将那几株野兰重新栽回石缝,侧影在晨光里柔和而坚定。

“大哥,”林晓开口,声音因内伤而有些沙哑,却格外认真,“地宫凶险,你独自探查,必有所得。方才你说这地宫与古老巫祭有关,非同小可。那‘逆命盟’此次动作,怕也不仅仅是搅乱江南武林那么简单。我们接下来……”

武松将皮囊挂回腰间,闻言转过身,脸上舒泰之色微收,目光投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又缓缓扫过脚下这半塌的平台,以及平台边缘那道通往黑暗深处的石门。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里有种厚重的、属于独行者的回顾与衡量。

“二弟,小妹,”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某家这些年,像头孤狼,专往深山老林、绝地古迹里钻。为何?一来,某家性子野,受不得那些门派世家的规矩龌龊;二来,”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光芒,“某家要找一些东西,查一些旧事。这玄墓山地宫,本也是其中一环。”

林晓与黛玉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昨夜遇险,所见那藤王异状,石壁上残留的扭曲纹刻,还有那‘悬魂梯’惑人心神的手段,确非寻常武林机关或前朝遗宝。”武松继续道,“某家早年在一处极西之地的荒寺残碑上,见过类似风格的记述碎片,语焉不详,却提及‘以秽养灵’、‘通幽夺命’之类邪诡字眼,似与上古某些被禁绝的阴祭秘法牵连。此番地宫所见,虽只是冰山一角,却印证了那些记载并非空穴来风。”

他转向林晓,目光炯炯:“‘逆命盟’若只是寻常野心之辈,觊觎姑苏繁华或武林权柄,手段不至如此诡谲深沉,更不太可能触及这等尘封禁忌。他们既能在此布局,不惜以活人血气激发地宫外围禁制,所图定然极大。你林家剑诀,或许只是他们明面上的目标之一,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引子,或某块拼图。”

林晓心头一凛。武松的分析,与他此前隐隐的不安、与姑苏城中诸多诡异迹象悄然吻合。“大哥之意,他们真正想要的,可能是借助这些古老邪术之力,达成某种更可怕的目的?”

“不错。”武松点头,“江湖争霸,改朝换代,所求不过权势富贵。但若涉及这等禁忌之术……”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抹凝重已说明一切。

黛玉轻声道:“如此说来,姑苏乃至江南,已成风暴之眼。林家、乃至许多被卷入的无辜之人,恐都在漩涡之中而不自知。”

“正是此理。”武松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惯常独行时无需考虑的沉重,“某家原本打算,探明此地宫底细,便继续追寻其他线索。独来独往,快意恩仇,谁也牵累不着。”

他的目光落在林晓苍白的脸上,又移到黛玉虽疲惫却清澈坚定的眼眸,最后回到林晓身上。“可如今,你我既已义结金兰,祸福与共。二弟你身负林家传承,又与‘逆命盟’正面交锋过,是他们的眼中钉。小妹亦是玲珑心窍,身怀绝技,更与你生死相依。某家这个做大哥的,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独自去闯那龙潭虎穴,面对那不知根底的凶险?”

林晓急道:“大哥!你自有追寻,不必为我与小妹……”

“不必多说。”武松大手一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某家的追寻,与这‘逆命盟’之事,未必没有交集。况且,江湖路远,独行虽自在,有时也难免孤掌难鸣。昨夜藤窟之中,若无你二人……罢了,旧事不提。总之,”

他挺直了魁梧的身躯,山风鼓荡起他略显破损的衣袍,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那身影仿佛与背后巍峨的山岩融为一体,沉稳不可动摇。

“某家决定了。玄墓山之事暂且记下,待日后厘清脉络再来不迟。眼下,某家随你们回姑苏,入这红尘漩涡。”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熟悉的豪迈与一丝不容置疑的担当,“会一会那藏头露尾的‘逆命盟’,看看他们到底在捣什么鬼!也护着你们,免得我这刚认下的二弟和小妹,叫人给算计了去!”

林晓胸中气血翻腾,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武松的性子,他这些日子也算了解几分,独来独往,心如铁石,一旦决定,九牛难拉。此刻这番决定,不仅仅是出于结义之情,更是一种基于对局势判断的担当,是将他自己的前路,与他们牢牢绑在了一处。

黛玉眼中已泛起晶莹,她深深一福:“大哥高义,黛玉……与二哥,铭感五内。只是如此一来,大哥便要涉足险地,再无清净了。”

武松哈哈一笑,声震晨岚:“清净?某家这双拳头,生来就不是图清净的!江湖风波,某家见得多了。与自家兄弟姊妹一同闯荡,总好过一个人喝那寡酒!行了,既已说定,便不必再作儿女态。二弟伤势需尽快妥善处理,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先觅路下山,寻个安稳处让你养伤,再从长计议。”

林晓压下心中激荡,重重点头:“全听大哥安排。”

当下,三人略作收拾。武松对山林地形极熟,很快辨明方向,领着二人沿一条隐蔽的兽径下山。他走在前方,身形虽魁梧,却异常灵动,时而在嶙峋山石间借力纵跃,时而挥掌劈开挡路的荆棘藤蔓,为伤势不轻的林晓和体力消耗甚大的黛玉开辟道路。

黛玉紧随林晓身侧,不时低声询问他状况,又将武松之前给的药酒,蘸在绢帕上,替林晓擦拭额角因忍痛而沁出的冷汗。林晓虽内腑仍痛,背后伤处更是火辣辣地难受,但心神却比在地宫时安稳了十倍。前有大哥开道,身侧有小妹照拂,这条原本危机四伏的下山路,竟走出了几分踏实。

途中歇息时,武松检查了林晓背后的伤势。那藤王一击着实沉重,饶是有藤网缓冲,林晓又有真气护体,仍留下大片深紫淤痕,靠近脊椎处皮开肉绽,虽未伤及筋骨,但看着也颇为骇人。武松皱着眉,又从行囊深处摸出个小铁盒,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膏脂。

“某家自己配的伤药,化瘀生肌效果尚可,就是劲儿冲,忍着点。”他说着,不由分说挖了一大坨,手法略显粗鲁却异常精准地敷在林晓伤处。

药膏触及皮肉,先是一阵清凉,随即便是火烧火燎般的刺痛,直钻骨髓。林晓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额上青筋都迸了出来。黛玉看得心疼,紧紧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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