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黛玉持剑问宝玉（2/2）
王仁志得意满地扫视全场，目光掠过林晓所在的雅阁时，微微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林晓缓缓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灵茶，凑到唇边，却没有喝。冰凉的瓷壁贴着她的指尖，稍稍压下了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火苗。
她知道王仁为何看她。在场所有人，包括王仁，包括薛宝钗，恐怕都认为，最该出手拿下这抵押权的，应该是她林晓。贾母疼她，视她如亲孙女，她与贾宝玉更是自幼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于情于理，她似乎都不能坐视贾宝玉被王仁这等小人拿捏。
可是……
三万下品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她虽是林家嫡系，又是剑修长老亲传，但修行资源大多靠自己争取，林家也不会任由她挥霍。为了一个把自己作到这般田地的表哥，掏出全部身家，去填这个明显是坑的无底洞？
值吗？
她脑海中闪过贾宝玉那张脸，曾经灿若星辰的眸子，如今不知蒙上了多少尘埃。想起他曾经天真烂漫地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想起他因为丫鬟打碎个扇坠就大发雷霆，想起他挥霍无度，四处借贷，最后竟连自身都抵押了出去……
愚蠢，天真，不负责任。
凉茶入喉，苦涩冰凉，一路滑入肺腑。
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最后的催促：“三万灵石，第三次……”
王仁嘴角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三万……零一百。”
一个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女声，打断了拍卖师的落锤。
声音来自林晓的雅阁。
全场瞬间落针可闻。所有目光，惊愕、不解、玩味、探究，齐刷刷地聚焦到那间素净的雅阁。连薛宝钗那边的帘幕，似乎都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王仁脸上的笑容僵住，猛地转头看向林晓，眼神阴沉：“林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晓放下茶盏，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扫过王仁，最后落在拍卖师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没什么意思。万宝楼的规矩，价高者得。我出三万零一百灵石。王表哥若是有意，可以继续加价。”
她只加了一百。
赤裸裸的，敷衍的，甚至带着点羞辱性的，加了一百。
仿佛在说，我不是非要这东西，只是单纯不想让你那么轻易得到。
王仁脸色瞬间铁青，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死死盯着林晓，牙关紧咬。再加价？为了一个烂账抵押权，超出三万灵石，还要同时得罪明显态度不明的薛宝钗和这个不知深浅的林晓？他是来趁火打劫的，不是来当冤大头的！
“……好，很好！”王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狠狠一甩袖，坐了回去，不再出声。
拍卖师也愣了一下，才赶紧反应过来：“三、三万零一百灵石！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恭喜丁字九号阁的贵宾！”
锤音落定。
一场风波，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暂时平息。
林晓没有理会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种目光，径直起身，对侍立一旁的林家侍女吩咐了一句：“去办理交割。”
她拿着那枚冰冷沉重的青铜钥匙，和那个装着“通灵宝玉”手办的紫檀木盒（薛宝钗在她拍下抵押权后，便派人将手办送了过来，言明“此物与林妹妹更为相配”），离开了喧嚣的万宝楼。
回到林家安排给她在姑苏城内的临时居所——一处清幽小院。屏退左右，林晓独自坐在静室中。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青霜剑上，泛起森森寒光。
她先拿起那枚青铜钥匙，在指尖摩挲。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她刚刚买下了一个怎样荒唐的“所有权”。贾宝玉的未来五十年……想想就让人觉得胸闷。
随手将钥匙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她又打开那个紫檀木盒。“通灵宝玉”手办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虚假的光辉，那“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的字样，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
通灵宝玉？先天清灵之气？
她想起自己穿越之初，体内那点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异样感，似乎也曾被某些高人隐晦地提及，与什么“先天之气”有关。难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划过脑海。
她下意识地运起体内灵力，尝试去接触那手办玉佩。
就在她的灵力触及玉佩核心那缕被模拟出的“先天清灵之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玉佩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璀璨光芒，一股精纯、古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庞大气息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玉佩本身的禁制！
“咔嚓！”
精美的“通灵宝玉”手办，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纹！
与此同时，林晓只觉识海轰然巨震，一道模糊不清、似乎蕴含着无尽玄奥信息的碎片流光，顺着她的灵力，强行闯入了她的眉心！
“唔！”
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数纷乱的光影和扭曲的符文在脑海中炸开，冲击着她的神识。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剧烈的冲击感才缓缓平息。
林晓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她扶着额头，喘息着看向桌上那枚已然彻底碎裂、灵气全无的玉佩残骸，眼神惊疑不定。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仿品！里面封印的，也绝不是什么模拟的“先天清灵之气”！
千机阁……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复刻的是个什么东西？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她强忍着神识的不适，尝试去捕捉脑海中那些碎片信息。信息残缺得厉害，大部分无法理解，但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关于“气运”、“因果”、“命格替换”……甚至“世界壁垒”的只言片语！
这些词语，让她心脏狂跳。
难道这个世界的错位与崩坏，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穿越带来了蝴蝶效应？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关乎世界本质的秘密？而这秘密，竟阴差阳错，与这块本该属于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仿品产生了联系？
她猛地站起身，在静室内来回踱步。
贾宝玉的债务，薛宝钗的深意，王仁的觊觎，如今再加上这“通灵宝玉”手办隐藏的惊天秘密……所有的线索，似乎都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漩涡。
而她，已经身在其中。
林晓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桌旁那柄青霜剑上。
月光下，剑身映照出她此刻坚定而冰冷的眼神。
原先，她只想斩断麻烦，独善其身。
现在看来，怕是做不到了。
这崩坏的剧情，这错位的世界……
或许，真的只有用手中之剑，才能劈出一条路来。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冰凉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