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坟场（1/2）

空间乱流的撕扯感远比“微光跃迁”和“知识之魇”的渡船更加狂暴、无序。林清清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投入龙卷风的枯叶，在光怪陆离的色彩碎片和震耳欲聋的维度噪音中疯狂旋转、抛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手中拾荒者那枯柴般的手臂，同时将灵魂深处那柄苍白镰刃烙印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构筑起一层薄而坚韧的“界定”屏障，勉强护住自身和拾荒者的核心存在，不至于在这混乱的洪流中被彻底撕碎或同化。

曦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幽蓝的光晕在乱流中如同暴风雨夜的灯塔，虽然摇曳，却始终未曾熄灭，她似乎也在以自身的力量稳定着通道的局部，为后方两人分担着压力。

这随机通道的稳定性，比想象的还要差。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到足以让凡人衰老数个轮回的时间。

前方的混乱骤然加剧！无数扭曲的光影和噪音汇聚成一个刺眼的、不断坍缩与膨胀的奇点！

“要出去了！小心冲击！”曦的警告声在乱流中显得断断续续。

话音刚落——

“砰！！！”

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出，从那个不稳定的奇点中猛地被“吐”了出来，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冰冷、布满尖锐凸起的地面上！

“咳……咳咳……”林清清在落地的瞬间便强行扭转身形，卸去大部分冲击力，但依旧被震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第一时间检查自身，右臂愈合的骨头传来一阵酸胀，但并未再次开裂，灵魂层面的苍白镰刃烙印依旧稳定，只是光芒略微黯淡，显然刚才的通道穿越消耗不小。

她立刻抬头环顾四周。

光线昏暗，但并非绝对的黑暗。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暗红色光芒，从四面八方渗透出来，勉强勾勒出环境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废弃的机械工厂或者维修仓库的内部？

放眼望去，是无数庞大、锈蚀、扭曲的金属造物的残骸。断裂的机械臂如同巨人的骸骨，垂落下来；扭曲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缠绕盘结；破碎的金属外壳和零件堆积成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暗红色微光的尘埃和某种粘稠的油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冷却液泄漏、以及……某种类似臭氧和腐肉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

穹顶高远，隐没在昏暗的红光之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断裂的轨道和悬挂的、早已停止运作的巨型吊臂的阴影。整个空间无比空旷，又无比拥挤，充满了工业暴力被强行终止后，凝固下来的死亡气息。

这里绝非秩序之井，也不是星辉浅滩。而是一个充满破败与不祥的机械坟场。

“这……这是什么地方？”拾荒者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用枯柴手臂撑起上半身，那只浑浊的灰眼惊恐地扫视着周围林立的机械残骸，声音颤抖。这片区域的能量气息与他熟悉的“坚韧号”或荒原死寂截然不同，更加混乱，更加……具有某种冰冷的、非生命的恶意。

曦缓缓从空中落下，幽蓝棺椁无声地悬浮在她身后。她那蓝宝石般的眼眸冷静地扫过这片机械坟场，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

“我们……偏离了……预设的……方向……”

“此地……能量频谱……混杂……有强烈的……‘熔炉’残留……以及……‘机械之心’的……腐朽气息……”

“这里……是某个……依附于‘初始火炉’体系……的……外围……自动化……军工生产……或……维修枢纽……的……残骸。”

初始火炉体系的外围枢纽？林清清心中一动。虽然偏离了方向，但似乎并没有完全脱离与“初始火炉”相关的区域？

“有危险吗？”她更关心当下的生存问题。

“此地……死寂……但……并非……空无一人……”曦的目光投向机械残骸的深处，那里暗红的光芒似乎更加浓郁，“‘机械之心’……虽已堕落……但其造物……尤其……是这些……军工单元……往往……内置了……极其顽固的……防御与……清除协议……”

“它们……可能……以某种……低功耗状态……潜伏着……”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咔哒……咔哒……”

一阵细微的、仿佛生锈齿轮在强行转动的摩擦声，从附近一堆由破碎履带和炮塔构成的残骸后传来。

林清清瞬间警觉，异色眼瞳锐利地锁定声音来源，指尖一缕苍白的【寂灭心焰】悄然凝聚。

拾荒者吓得猛地缩回林清清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曦手中的冰星长枪也微微抬起，枪尖萦绕起冰寒的星辉。

“咔哒……锵！”

摩擦声变成了金属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一个大约半人高、形态如同蜘蛛与螃蟹混合体的金属造物，猛地从残骸后“跳”了出来！

它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布满锈迹和刮痕的装甲，八条机械节肢如同锋利的镰刀，支撑着它圆盘状的身体。身体中央，一颗硕大的、由多层破碎镜片构成的复眼结构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锁定了林清清三人。它的“口器”部位，是一个正在高速旋转、布满锯齿的钻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