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观测（1/2）

阀门无声地滑向一侧，露出后面更加浓重的、混合着化学制剂与某种有机质甜腻气味的冰冷空气。门后的空间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舱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广阔空间。

林清清站在门口，如同站在巨兽的喉管入口，渺小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空间内光线异常昏暗，只有零星几点幽蓝和惨绿的光源镶嵌在遥远的穹顶和下方的复杂结构上，勉强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遍布整个空间的、密密麻麻的透明培养舱。它们如同巨大的蜂巢单元，层层叠叠地镶嵌在弧形的墙壁和中央巨大的支撑结构上，数以千计，一直延伸到目光难以企及的黑暗高处。大部分培养舱已经破裂干涸，只剩下扭曲的框架和舱体内凝固的、无法辨认的暗色残留物。

但仍有少数培养舱，依旧在运作着。

幽绿色的营养液在舱体内缓慢翻涌，咕嘟着细微的气泡。借着那惨淡的光芒，林清清能看到里面漂浮着的、各种扭曲怪异的生物组织雏形——某些是难以名状的器官碎片，兀自搏动；某些是覆盖着细密鳞片或角质板的肢体片段，无意识地抽搐；甚至有些已经具备了模糊的、令人不安的生物轮廓，却又在某些关键结构上呈现出冰冷的机械嵌合体特征。

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与门外那种机械蜘蛛、与那悬浮碎碑同源的、冰冷死寂的湮灭气息，却又诡异地混合着一种……初生的、稚嫩的活性。

这里是……一个培养场？一个制造那些怪物的巢穴？！

林清清感到一阵反胃，喉咙发紧。

她的目光向下移动。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张巨大的、由无数粗细不等的暗紫色生物质管道和闪烁着幽蓝能量的晶体线缆交织而成的“网”。这些管道和线缆虬结盘绕，构成了通往空间各处的“路径”，它们微微搏动着，传递着能量和液体，发出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

网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偶尔有巨大的、阴影般的结构在极深处缓慢移动，带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脉冲信标在此地变得异常强烈，几乎要撕裂她的神经，明确地指向这片巨大巢穴的最深处，那片最为浓郁的黑暗中心。

她必须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张巨大的“网”。脚下传来一种令人不适的弹性，以及某种黏腻的湿滑感。每走一步都需极度谨慎，生怕踩空坠入下方无底的深渊，或是惊动这巨大巢穴中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

头顶上方，那只金属蜘蛛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它利用灵活的肢节在那些破损的培养舱框架和垂落的线缆间轻盈移动，白色的传感器光芒如同舞台追光灯，始终笼罩着林清清，记录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因恐惧或痛苦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它似乎既是监视者，也是引导者。

林清清强迫自己忽略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全部心神都用于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上艰难前行。越往深处走，那些仍在运作的培养舱就越多，里面孕育的东西也越发完整和怪异。

她甚至看到一个培养舱内，一个同时具备节肢动物鳌肢和鸟类翼膜结构的生物猛然撞击了一下舱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复眼结构扫过外面的她，冰冷无情。

另一个舱体内，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银色金属液包裹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试图模拟出某种生物的形态。

这里的每一个存在，都挑战着她对生命的认知底线。

终于，她接近了巢穴的中心区域。

这里的管道网络更加粗壮，搏动得也更加有力。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活性生物质和金属共同构建的平台，平台上连接着数十根最为粗大的管道，它们如同脐带般，向上延伸，没入穹顶的最高处。

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