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余烬（2/2）

终于，他挪到了林清清身边。看着那如同破碎瓷器般的身躯，看着那被裁决之镰压着的、依旧保持着扣握姿态的右手，秦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想去探她的颈动脉，想去感知她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奇异“韵律”的低沉嗡鸣，从那柄压在林清清身上的裁决之镰……内部……传了出来！

不是之前的狂暴凶戾！

也不是牢笼中被镇压的死寂！

而是一种……带着某种冰冷“审视”意味的……低语！

仿佛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凶灵，在遭受重创、被强行压制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开始“观察”……它所寄宿的这具……濒临破碎的……躯壳。

秦厉伸出的手猛地顿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猛地看向那柄镰刀！

镰刀的暗红虚影依旧沉重，但镰柄末端……那道由林清清意志烙印下的、白红交织的意志光痕（或者说意志之锥的残留印记），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稳定的……混沌光晕！

白与红，守护意志与凶器本能，在经历了牢笼重压、法则冲击、林铃意志残影的洗礼后，似乎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却又异常顽强的……“平衡”？或者说……“共存”？

那声“嗡鸣”，正是源自这混沌光痕内部，两种力量在微妙平衡下产生的……“共鸣”！

嗡鸣声中，秦厉惊恐地看到——

林清清左肩印记处，那道正在缓慢弥合的“裂痕”，弥合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而她身上那如同凝固沥青般的污染黑雾，也似乎……向内收敛、沉淀了一分？

最诡异的是，她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似乎……重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起伏？

这凶器……在干什么？它……在稳定她的状态？因为它需要这个“宿主”？

【……容器……】

【……稳定……】

【……修复……】

【……钥匙……需要……完整……】

几个冰冷、破碎、毫无情感波动的意念碎片，极其微弱地从镰刀的嗡鸣中逸散出来，直接撞入了秦厉紧绷的精神感知！

容器？钥匙？需要完整？！

秦厉瞬间明白了！这柄凶器，这柄源自林清清自身污染与林铃法则的怪物，它根本没有被“驯服”！它只是在绝境中，在外部更高层次力量（林铃意志）的威慑下，在自身也遭受重创（牢笼法则冲击）后，基于其毁灭与存在的本能，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暂时维持宿主（钥匙）的生命状态！因为只有宿主活着，它才能存在！只有宿主“完整”，它才能发挥力量，甚至……找到通向湮灭核心的路径！

这不是守护！

这是……冰冷的利用！是凶器对“工具”的……初步“维护”！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秦厉。他看着地上气息似乎微弱稳定了一点的林清清，又看向那柄散发着诡异嗡鸣与混沌光痕的凶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涌出。

他们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秦厉燃烧生命，林清清濒死挣扎，甚至引动了林铃即将苏醒的意志残影……最终换来的，却只是从一个囚笼（碑灵），落入了另一个更危险、更不可控的……“凶器”的掌控之中？

而远处，学院防线崩溃的炮火声，领主级凶兽的咆哮声，正越来越近。新的危机，已然迫在眉睫。

废墟之中，唯有裁决之镰那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低沉嗡鸣，如同为这绝望的余烬，奏响着不祥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