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沉渊低语（1/2）

滴————

刺耳的、毫无起伏的长鸣，如同死亡的宣告，在弥漫着焦糊味和空间裂痕焦灼气息的病房内无情回荡。生命体征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脏跳动的曲线，彻底拉平，化作一条冰冷僵硬的直线。猩红的污染指数数字，如同凝固的墓碑，定格在97.1%。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一切。连之前仪器报警的蜂鸣、能量乱流的尖啸，都仿佛被这冰冷的死亡宣告吞噬了。医疗组成员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法置信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连秦厉，这位铁血的总教官，此刻也如同被冻结，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那条平直的线，覆盖着暗红【熔核印】残烬、仍在微微颤抖的右拳无力地垂落。他感觉不到右臂的剧痛，感觉不到湮灭气息的侵蚀，只有一种冰冷的、沉重的、名为绝望的巨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碾碎了所有残存的侥幸。

完了。

镜面崩碎，守护沉沦，心火熄灭，裁决反噬……一切都在最坏的方向滑落。他拼尽全力的一拳，终究没能改变这最终的结局。林清清……这个承载着国家“锚点”计划、承载着叶隐疯狂棋局、更承载着一位姐姐永恒守护执念的少女，生命之火……熄灭了。

而就在这死寂的——

嗡——！！！

那柄悬停在林清清左肩上方、暗金色古纹流转、内蕴鎏金光流奔涌的裁决之镰虚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而贪婪的嗡鸣！它不再仅仅是探出半截镰刃，而是整个形态都在迅速凝实、膨胀！冰冷的湮灭奇点光芒大盛，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深渊之口，彻底笼罩了下方那具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躯体！

它在……进食！

它贪婪地吮吸着宿主死亡瞬间逸散出的、混合着高浓度污染、灵魂碎片、以及那最后一丝守护执念余烬的“养料”！污染指数虽然定格在97.1%，但那仅仅是仪器能检测的极限！镰刀虚影本身散发出的湮灭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浓雾，翻滚着、咆哮着，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凶戾！暗金色的镰身变得更加厚重古朴，那些残缺的法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内部奔涌的鎏金光流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燃料，炽烈得几乎要冲破外壳！镰刃的尖端，那一点湮灭奇点，更是深邃得如同黑洞，散发着撕裂空间、湮灭存在的终极渴望！

它要彻底挣脱！它要斩断与这具“废弃容器”的最后联系，成为独立的、行走于世的湮灭凶兵！

“阻止它！不能让它完全成型！”秦厉从绝望的冰封中强行挣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知道，一旦这柄凶镰彻底吞噬完宿主的“遗产”并凝为实体，其凶威将难以想象，整个医疗中心乃至朱雀学院都将化为齑粉！他再次不顾一切地催动残存的领域境灵能，赤金色的光芒混合着【熔核印】的暗红余烬，化作一只巨大的能量手掌，狠狠抓向那柄正在成型的巨镰！

嗤——！

能量手掌与翻滚的湮灭黑雾刚一接触，便发出刺耳的消融声！赤金与暗红的光芒如同冰雪遇火，迅速黯淡、瓦解！裁决之镰仅仅是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的湮灭气息便将秦厉的全力一击轻易撕碎！一股更加强横的反震力顺着能量链接狠狠撞入秦厉体内！

“噗！”秦厉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后退，撞在布满裂痕的墙壁上，本就重伤的右臂更是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领域核心剧烈震荡，几乎要碎裂开来！他死死盯着那柄越发凝实的巨镰，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无力感。这力量层次，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而在那片被所有仪器判定为“死亡”、被裁决之镰疯狂吞噬的、属于林清清的意识深渊最底层。

这里并非完全的虚无。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动的感觉。只有无垠的、粘稠的、冰冷的黑暗。如同沉入了最深的海沟，被万吨海水挤压，又如同被抛进了宇宙的尽头，永恒的孤寂和寒冷侵蚀着每一寸“存在”。

林清清的“意识”，或者说，是那最后一点没有被裁决之镰彻底吞噬的、凝聚了她所有执念的“核心”，就悬浮在这片黑暗的中心。它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冰冷得像冻僵的石子。叶隐灌入的湮灭核心坐标带来的绝望画面（铁碑、锁链、姐姐的痛苦本源），如同永恒的烙印，刻在这颗冰冷的石子上。裁决之镰贪婪的切割意志，如同冰冷的触手，正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要将这最后一点“残渣”也拖入它的深渊，成为其锋芒的一部分。

【放弃……同化……成为吾……锋芒……】冰冷的镰刀意志，如同深渊的低语，不断侵蚀着她残存的“自我”。

就在这冰冷的、即将彻底消散的边缘——

一点……微温？

不，不是温度。是一种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感觉。

像是遥远星空中，一颗早已熄灭的恒星，在亿万年后残留的最后一点……引力回响？

林清清那冰冷僵硬的意识核心，被这极其微弱的感觉轻轻触动了一下。如同死寂的冰湖，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