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谕之下，凡尘抉择（2/2）
她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盯向光束中心，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发颤：“她在乎的，只有她脚下那个名为‘林清清’的容器！那是她的锚点，是她在凡尘唯一的羁绊！是她的‘神性’与这世界仅存的‘人性’链接！妄图绕过她，去操控那个锚点？”
叶隐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病态的、洞察一切的冷笑：“那不是在谈判，那是在…亵渎神只唯一的圣所！是在亲手点燃最后的引信，引爆那足以将整个行星拖入空间坟场的灭世余烬！”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浇灭了龙啸云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让秦厉那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笼罩。亵渎圣所…引爆余烬…
“那你说…该如何？！”龙啸云的声音带着被彻底逼入绝境的嘶哑，全息影像剧烈波动。他死死盯着叶隐，这个来历神秘、胆大包天的少女。
叶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狂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理性”一些，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她面向光束中心，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带着古老韵味的、介于礼节与探究之间的奇特礼仪。
“伟大的存在，”叶隐的声音清晰地在废墟中回荡，带着一种研究者面对终极课题时的虔诚与狂热，“请允许一个卑微的求知者，向您提出一个…卑微的建议。”
光束中心，“林清清”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叶隐身上。那目光依旧漠然，如同扫视一块路边的石头，但在那漠然深处，林清清却清晰地感知到，姐姐的意志似乎…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是好奇？还是对这个胆敢在神威之下侃侃而谈的“蝼蚁”产生了一丝…探究的兴趣？
叶隐的心脏因那目光的注视而狂跳，但她强行稳住心神，语速飞快：“您的力量，浩瀚如星海，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凡尘的监管与枷锁，于您而言，自然是最大的亵渎与笑话。”
她话锋一转，指向周围那依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钢铁洪流与高天上的强者：“然而，这些…尘埃，虽不自量力，却代表着此界凡俗所能调集的、最具‘象征意义’的暴力集合。他们存在的意义，在于维持一个脆弱的秩序，一个能让亿万万蝼蚁苟活的脆弱框架。彻底抹去他们，对您而言易如反掌，但…”
叶隐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手术刀般试图剖析神意：“但这片脆弱的秩序框架，恰恰是那个名为‘林清清’的少女，她所认知、所依存、所…想要守护的世界的一部分！她的亲人、朋友、她所熟悉的一切，都根植于此框架之上！彻底毁灭它，等同于毁灭她所认知的‘世界’，等同于…摧毁她灵魂的一部分根基！”
【守护她…包括她所珍视的世界？】林铃的意念在林清清意识中冰冷地回荡，带着一丝不解的波动。纯粹的守护意志，似乎从未思考过如此“复杂”的关联。
叶隐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白发身影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凝滞！她知道，她赌对了！她戳中了那绝对神性之下，因林清清而存在的、唯一的人性“弱点”！
“所以，”叶隐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语速加快，“与其彻底碾碎这些碍眼的尘埃，引发不必要的动荡，波及那少女珍视之物…不如，让他们成为…工具？”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智慧的光芒：“让他们成为您意志的延伸！成为守护您锚点（林清清）所处‘秩序框架’的看门犬！让他们为您清除那些真正可能威胁到林清清的麻烦——比如，那些从虫洞里爬出来的、肮脏的野兽！比如，那些潜伏在阴影里、觊觎您力量的宵小！让他们为您收集您可能感兴趣的‘玩具’——比如，类似那块紫色碎片的东西！”
叶隐指向废墟核心那片被林铃力量强行锚定、悬浮着的紫色晶体碎片，声音因激动而拔高：“让他们用整个国度的力量，为您服务！为您探索您力量根源的谜团！为您寻找您陨落之战的真相！而您，伟大的存在，您只需要…给予他们一个最低限度的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那最关键的条件：
“承诺，您的力量，不会主动用于摧毁他们所维持的这个…脆弱的、林清清所依存的世界框架。”
“承诺，当林清清在这个框架内时，您不会主动打破它。”
“以此为交换，他们将撤去所有指向您的武器，解除所有对林清清的监控与限制，将她奉为国之瑰宝，倾尽资源助她成长，满足她一切所需！同时，全力为您寻找您想要的东西！”
“用他们的枷锁，换您的枷锁——一个您只需轻轻点头，便可无视的、名为‘承诺’的脆弱枷锁。而他们，将获得一个…在您允许范围内，苟延残喘并为您所用的机会。”
叶隐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用国家的力量，换一个对神只而言毫无约束力的“承诺”？将整个国家机器，变成守护林清清、并为林铃服务的工具？！
龙啸云的全息影像彻底僵住，眼中充满了极度的荒谬与…一丝被点醒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精光！秦厉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在神威之下侃侃而谈、如同魔鬼般提出这个疯狂交易的少女！
高天之上的五位镇国级强者，同样心神剧震！成为…神的工具？耻辱？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保全自身、保全学院、甚至保全更多东西的…不是办法的办法？至少，比被空间彻底抹除要好？
废墟中心，死寂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白发异瞳的身影上。空间扭曲的嗡鸣似乎都减弱了。猩红与鎏金的军团无声矗立，如同最忠诚的卫兵。
林铃的意志，在林清清的意识深处沉默着。那浩瀚冰冷的神性意志，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权衡？【工具…承诺…清清的世界…】冰冷的意念流淌。
林清清的意识紧张到了极点。她感受到姐姐那份漠然之下，似乎真的在“思考”叶隐这个疯狂提议的可行性！她毫不怀疑姐姐为了保护她可以毁灭一切，但…如果有一种方式，既能避免毁灭，又能让姐姐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紫色碎片、过去的真相），还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正常”地活下去，甚至变得更强…
【姐姐…】林清清在意识深处，小心翼翼地传递着自己的想法，【叶隐…虽然很疯…但她说的话…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她不敢直接劝说，只是传递着那份微弱的希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终于，在无数道屏息凝神、充满惊惧与期待的注视下。
光束中心，“林清清”缓缓抬起了眼帘。
那双右眼猩红、左眼鎏金的异色瞳孔，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叶隐那张因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泛红的脸上。
那冰冷空灵、带着空间回响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神谕降临：
“可。”
只有一个字。
轻描淡写，却重若万钧！
随着这声“可”字落下——
“嗡…！”
那无声矗立、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猩红湮灭军团与鎏金秩序军团，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幻影，身躯瞬间崩解！构成它们躯体的扭曲空间、凝固阴影、结晶能量…如同退潮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空间褶皱之中。光线恢复了正常流转，被极度压缩的空间结构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弛，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平复。深蓝回廊b-7区那令人窒息的、活着的空间威压，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
头顶，那巨大的“天戈”毁灭十字光标，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炽白的能量纹路迅速转为沉寂的灰蓝。高天之上，五位镇国级强者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同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龙啸云的全息影像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稳定下来，那张威严的脸上，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后怕，有被叶隐点醒的恍然，更有一种…面对无法抗拒存在时的深深无力感。
钢铁洪流般的“烛龙”舰队，环绕的等离子烈焰火墙缓缓熄灭，引擎的轰鸣声降低了一个量级，庞大的机体沉默地悬浮着，如同蛰伏的巨兽。
神威，收束了。
废墟之中，只剩下脱力的林清清（意识回归本体，白发褪去，异瞳消失，恢复黑发黑瞳）虚弱地站在原地，左肩印记依旧灼热搏动。叶隐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胜利的、近乎疯狂的弧度。
秦厉缓缓从地上站起，看着那个虚弱却仿佛站在世界中心的少女，又看了看高天上沉默的镇国强者和那庞大的“烛龙”舰队，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那个依旧闪烁着“轩辕”指令猩红徽记的战术腕表。
他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抬起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响起。
他竟徒手，将那个代表着镇灵司最高指令接收权限的腕表，连同那猩红的“轩辕”徽记，捏成了齑粉！
冰冷的金属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由神谕与凡尘交易共同书写的时代，在钢铁与空间的余烬中，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