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外来者”（1/2）

死寂。

并非声音的缺失，而是所有感知被剥夺后的绝对虚无。时间失去刻度，空间失去维度，只有永恒的、令人疯狂的坠落感，仿佛灵魂正被投入永无止境的磨盘，一点点碾磨成最原始的粒子。

痛楚反而变得模糊而遥远，成为这片虚无背景里一种恒定的、嗡嗡作响的杂音。

我是谁？

……林清清。

一个名字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了一下。

为什么在这里？

……秦教官……裂隙……看守……轨道打击……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画卷，凌乱地闪过——姜薇决绝的背影，陈炎爆裂的火焰，灰黑色雾气凝聚的扭曲面孔，那道毁灭一切的炽白光束，还有……最后时刻，左肩烙印与碎片融合爆发出的、那股矛盾而尖锐的波动……

赌赢了吗？还是……已经死了？

意识如同沉入冰海的石子，缓慢地下沉，思维粘稠得无法转动。

就在这时——

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触感，忽然从紧握的左手掌心传来。

那触感并非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和粗糙的磨砂感，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瞬间将她的意识从彻底涣散的边缘猛地拽回了一丝！

是那枚碎片！

它竟然还在！嵌入她的血肉，与她指骨的轮廓紧密贴合。只是原本幽蓝鎏金的光芒已经彻底熄灭，变得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但那冰冷的实体感和其中残存的、一丝几乎断绝的微弱空间共鸣，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她还“存在”。

几乎是同时，另一种感知也开始缓慢回归。

是嗅觉。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金属锈蚀、臭氧、尘埃、以及某种……更深沉的、仿佛亘古不变的虚无与死寂的气息，涌入她的感知。这气息冰冷而沉重，带着强烈的排斥性，每一次吸入都让肺叶感到刺痛和滞涩。

然后是触觉。

身下并非坚硬的焦土，而是一种冰冷的、略带弹性却又布满细微颗粒感的奇异表面。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细密的能量流，如同冰冷的纱线拂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麻痹感。

视觉最后才艰难地恢复。

眼前并非一片漆黑，而是一种弥漫的、黯淡的、如同黄昏般的幽暗光晕。光晕的来源不明，仿佛来自于这片空间本身，勉强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她似乎正躺在一个狭窄的、如同某种生物腔道或巨大金属管道残骸的内部。管壁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被严重氧化腐蚀的暗沉色泽，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灰烬的细腻物质。管壁并非完整，多处破裂扭曲，透过那些裂缝，可以看到外面是更加深邃、空旷的黑暗，偶尔有极其遥远的、转瞬即逝的、色彩诡异的能量流如同幽灵般划过。

这里……就是裂隙的另一端？

那个充斥着锁链、铁碑残骸、吞噬秦教官的荒芜之地？

林清清艰难地转动眼球，试图看得更清楚。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多处骨折，内脏受损严重，灵能几乎枯竭，灰烬本源的基座布满了裂痕，如同一个随时会崩溃的沙堡。

唯有左肩处。

那枚碎片依旧死死嵌入烙印之中，冰冷的触感不断传来。而破碎的烙印深处，那一点金红色的光芒并未完全熄灭，如同即将燃尽的篝火余烬，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地闪烁着，散发着一丝微弱的暖意，艰难地对抗着周围无所不在的冰冷与死寂。

是姐姐的力量……还在守护着她。

还有……灰烬本源。虽然基座濒临破碎，但那融合了秩序、毁灭、守护与熵烬的特质，似乎与这片死寂虚无的环境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且痛苦的共鸣。它们并非被排斥，反而像是在被这片空间……缓慢地、粗暴地同化着？每一次呼吸，都有微量的、冰冷的、充满虚无气息的能量被吸入体内，加剧着身体的负担和痛苦，却又诡异地让那即将熄灭的灰烬余火，多燃烧了那么一瞬。

这是一种饮鸩止渴般的平衡。

她必须立刻处理伤势，否则不等被这片空间的危险吞噬，她自己就会先因重伤而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