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母亲遗留信,字字泣血诉衷肠(2/2)
黄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笔记最后那空白的几页上。母亲的信似乎写完了,但他总觉得,以母亲的聪慧和缜密,不会只留下这些。
他的目光在书架上逡巡,最后落在书架顶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放着一个蒙尘的、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盒子没有锁,样式普通,像是用来装些零碎小物的。
黄辰伸手将它取下,拂去灰尘。盒子很轻。他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灵石,没有法宝,只有几件极其寻常的旧物:一枚磨损的、刻着简易护身符文的桃木小剑,显然是孩童玩具;一小撮用红绳仔细扎好的、柔软胎发;还有一对小巧的、花纹朴素的银质平安锁,一大一小。
在这些旧物下面,压着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绢帕。
黄辰拿起绢帕,入手丝滑微凉。他将绢帕展开。
绢帕中央,没有写字,而是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一幅图案。
图案并不复杂:上方是一轮清冷的满月,月光洒落,笼罩着下方一片抽象的、蜿蜒如河流的纹路,河流尽头,隐约是一座模糊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山涧轮廓。在山涧与月光之间,绣着几个微不可察的小字,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月华所指,影祸之源。涧底有隙,慎查‘彼端’。若事不可为,携玉往北,寻‘星陨湖’静姑。母字。”
月华所指,自然是指冰魄玉的感应。影祸之源,印证了藏书阁中关于“影祸”的记载。涧底有隙,与那残破手札中“涧底有裂隙”的描述吻合。“彼端”,再次出现!
而最后一句,“若事不可为,携玉往北,寻‘星陨湖’静姑”,则是一条全新的、黄辰从未知晓的退路!
星陨湖?静姑?
黄辰记忆中,无论是黄族记载还是他自身的见闻,都未曾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母亲来自一个早已没落的小家族,嫁入黄族后鲜少与娘家往来,这位“静姑”又是何人?为何母亲会在最后的遗言中,提及此人作为退路?
这方绢帕上的信息,比笔记中的信件更加简洁,却指向性更强,尤其是“彼端”和“静姑”这两个关键点。显然,这是母亲在预感大难临头时,以更隐蔽的方式留下的、指向最终秘密和生路的指引。她将冰魄玉作为明线,将绢帕藏在装满孩童旧物的木盒中作为暗线,心思之缜密,用心之良苦,令人心碎。
黄辰轻轻抚摸着绢帕上那精致的绣纹,尤其是“母字”那两个小字,仿佛能透过丝线,感受到母亲绣制时那份沉重的不舍与深切的期盼。
他将绢帕仔细收起,与那本笔记放在一起。然后又拿起那对平安锁。大的那个做工稍显粗糙,小的那个则精致许多,锁身背面,各自刻着一个字,合起来是“辰安”。
辰儿,平安。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朴素、最深沉的祝愿。
黄辰将小的那枚平安锁握在掌心,金属的凉意渐渐被体温焐热。他沉默良久,才将它郑重地贴身收起。
然后,他看向慕清寒,将绢帕上的内容告诉了她。
“‘星陨湖’、‘静姑’……”慕清寒沉吟,“伯母特意留下这条退路,想必这位静姑绝非寻常人物,而且应该是绝对可信之人。我们要不要先去寻她?或许她知道更多关于阴魂涧和‘彼端’的事情。”
黄辰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母亲说‘若事不可为’才去寻她。这意味着,要么星陨湖路途遥远或隐秘,要么静姑所在之处有特殊限制,不宜轻易打扰。再者,黄魑带着星图拓印逃离,时间紧迫。我们先按原计划前往阴魂涧,探查‘影祸之源’和‘涧底裂隙’。若真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或需要更多信息时,再北上寻找星陨湖不迟。”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坚定:“母亲留下的线索,我会一条一条去印证。她受的冤屈,流的血泪,我会让所有相关者,百倍偿还。这‘彼端’究竟是什么,影尊到底在谋划什么,我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慕清寒点点头,不再多言。她知道,黄辰此刻需要的不是建议,而是支持。
两人在听涛苑静静坐了一夜。
灯火如豆,映照着故人旧物,也映照着复仇者冰冷而决绝的侧脸。
天将破晓时,黄辰将父母故居内的所有痕迹,以留影石仔细留存,然后以阵法将整个听涛苑轻柔地封存起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纸一物,都承载着太多回忆,他不愿再被任何人打扰。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在晨光中显得静谧安详的小院,仿佛在与过去的岁月做一次无声的告别。
然后,他牵起慕清寒的手,转身,再无留恋。
身影化作流光,穿透渐亮的天空,向着西北那终年笼罩在迷雾与不详中的阴魂涧,疾驰而去。
身后,是血泪洗净的过往。
前方,是迷雾重重的征程。
而掌心那枚微凉的平安锁,和身侧那人坚定的陪伴,便是他斩开一切迷雾、涤荡所有魑魅的,最深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