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丹神宗求教，论丹之道惊四座（1/2）

北冥寒雾带边缘三百里处，有一座终年被薄冰覆盖的孤峰，名为“凝霜峰”。

此地已属极寒，灵气稀薄狂暴，寻常修士至此，需运转真元抵御寒气，方能行动自如。故而方圆千里，除了一些修炼特殊冰寒功法的苦修士偶尔会来此采集“寒髓晶”外，罕有人迹。

黄辰与慕清寒的遁光却在凝霜峰前缓了下来。

并非因为寒气阻路——这点低温，对二人而言与清风拂面无异。而是因为，峰顶之上，竟有三道气息盘踞，似乎已等候多时。

这三道气息，不强，却极为特殊。没有寻常修士的锐利或磅礴，反而透着一种圆融、温和、如草木生发般的勃勃生机。其中一道更是隐有丹香缭绕，闻之令人心神宁静，体内真元流转都顺畅了几分。

“炼丹师？”慕清寒冰眸微动，轻声道出那气息的根源。

黄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修真界中，炼丹师地位超然，尤其高明的炼丹宗师，往往比同阶修士更受尊敬。能在这等苦寒之地等候自己，看来对方所求不小。

两人按下遁光，落在凝霜峰顶。

峰顶有一小块被人工开辟出的平台，冰面平整如镜。三名修士早已起身相迎。

为首者，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红润如婴儿的老者，身穿一袭朴素的青色丹袍，袍角绣着九枚形态各异的灵丹图案，隐含道韵。他气息圆融，已达化神中期，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洞察万物药性，看透炉火变化。

老者身后，站着两人。左侧是一位中年美妇，身着素白丹师服，气质温婉，元婴大圆满修为，手中托着一尊巴掌大小的赤玉丹炉虚影，显然丹道造诣不浅。右侧则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修为不过元婴初期，但眉宇间有一股桀骜之气，此刻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黄辰，眼中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老朽丹神宗长老，木长春，见过黄公子、慕仙子。”为首老者率先开口，拱手行礼，姿态放得颇低，语气真诚，“这两位是我宗内弟子，苏婉、林炎。冒昧在此拦截公子去路，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公子海涵。”

“丹神宗？”黄辰眸光微动。天南域丹道第一宗，据说传承古老，底蕴深厚，与各方顶级势力关系密切却又保持超然。其宗门位于天南域中部灵气最为充沛的“万药山脉”，距离此地何止十万里。专门派人到这苦寒之地等候自己，所图必然不小。

“木长老有话不妨直说。”黄辰开门见山。

木长春苦笑一声，也不绕弯子：“公子快人快语，老朽便直言了。我丹神宗近年，遇上一桩丹道难题，困扰全宗上下，连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们都束手无策。日前听闻公子在万法城显露惊世手段，更有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炼丹之术，竟能将寻常‘凝元丹’炼出霞光异象……老朽斗胆推测，公子必是身怀上古失传丹诀，或对丹道本源有超乎此界的理解。”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热切与恳求：“老朽此番前来，非为招揽，更非为索取。只求公子能拨冗，听我一言那难题之所在。若公子能稍加点拨，指明方向，便是我丹神宗上下永世感念之大恩！我宗愿以三枚‘九转化生丹’、一部《太古丹经》残卷拓本，以及一次进入‘万药灵境’参悟的机会为酬！”

此言一出，连他身后的苏婉都微微动容。那青年林炎更是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宗门竟会付出如此惊人的代价，只为求一个“点拨的方向”！

黄辰倒是神色如常。丹神宗给出的酬谢确实厚重，“九转化生丹”是能助化神修士突破瓶颈的六品灵丹，《太古丹经》更是传说之物，万药灵境更是丹神宗立宗根本……但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吸引力有限。

不过，他对木长春口中的“丹道难题”，倒真生出几分兴趣。能让天南丹道第一宗全宗束手无策的，会是什么？

“说来听听。”黄辰淡淡道。

木长春精神一振，连忙道：“公子可知‘天魄补魂丹’？”

黄辰点头：“七品顶峰灵丹，传闻可修补修士受损元神本源，乃至滋养残魂，有夺天地造化之妙。但丹方早已失传，现存皆为残缺。”

“公子果然博闻！”木长春赞叹一声，随即脸色转为凝重，“丹方并未完全失传。我丹神宗祖师，万年前曾于一处上古遗迹中，得获一残缺玉简，内中记录了‘天魄补魂丹’约七成内容。万年来，宗内历代丹道天才前赴后继，试图补全丹方，推演炼制之法，却皆以失败告终。直至百年前，当代宗主集合三位太上长老之力，穷尽心血，终于推演出一个‘疑似完整’的丹方，并集齐了所需的一百零八种主辅灵材，其中三味主药更是举世难寻，花费了巨大代价才凑齐。”

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痛惜：“然而，三炉皆败！”

“第一炉，开炉三个时辰，药性冲突炸炉，价值连城的灵材尽毁。”

“第二炉，汲取教训，调整火候与投药顺序，勉强融合成丹胚，却在最后的‘凝丹’环节，丹胚突然自行崩解，化作一滩腥臭废液。”

“第三炉，请出镇宗至宝‘九龙离火鼎’，由修为最高的太上长老亲自掌控，耗时七七四十九日，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反复推演确认。丹成之际，丹霞漫天，异香百里，眼看便要功成……却在最后收丹的刹那，九枚即将成型的灵丹，竟同时‘灵性自晦’，光华尽散，变成九颗毫无灵气、坚硬如铁的灰色石丸！”

木长春说到这里，老脸上满是困惑与不甘：“那九枚石丸，看似废丹，但以神识探查，内部却隐约有极其微弱、玄奥无比的魂力波动流转，结构亦非寻常废丹的松散，反而致密无比，似有玄机。可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从中提取出丝毫有效药力，更无法令其‘复苏’。宗内诸位长老研究了数十年，翻阅无数古籍，尝试了上百种方法，皆是无用。”

他看向黄辰，眼中满是期盼：“公子，我丹神宗上下，实在已无计可施。那丹方推演，自认已臻完美；炼制过程，亦反复核查，找不到疏漏。可就是不成！这问题究竟出在何处？是丹方仍有缺漏？是炼制手法不对？还是……此丹本就逆天，为天地所忌，不容现世？”

旁边的青年林炎忍不住插嘴道：“黄公子，晚辈林炎，亦是丹道痴人。晚辈曾仔细研究过那九枚‘石丹’，以我宗秘传的‘辨药灵瞳’观之，发现其内部那微弱的魂力波动，竟隐隐构成某种古老的符文轨迹，只是残缺不全，难以辨认。晚辈猜测，是否与传说中的‘丹纹’或‘丹禁’有关？但这等记载，只在最古老的残篇中偶有提及，虚实难辨。”

林炎语气虽仍带着些许年轻气盛的质疑，但提及丹道时，眼神却无比专注热切，显然是个真心痴迷丹道之人。

苏婉也柔声补充：“妾身苏婉，曾参与第三次炼制，负责三十六种辅药的提炼融合。整个过程，妾身自觉已竭尽所能，火候、药性融合的节点，皆与推演无误。失败之因，实在蹊跷。”

黄辰听完，沉默片刻。

慕清寒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冰眸落在黄辰侧脸。她知道，每当黄辰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时，往往意味着他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石丹可带在身上？”黄辰忽然问道。

木长春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带了！带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非金非玉的墨绿色盒子，盒盖上铭刻着层层叠叠的封印阵法。他手掐法诀，解开封印，打开盒盖。

盒内铺着柔软的万年暖玉髓垫，其上静静躺着九枚龙眼大小、通体灰扑扑、毫无光泽的圆丸。乍看之下，与河边普通的鹅卵石无异，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灵气。

但黄辰的目光落在其上时，眼底深处，却有一缕极淡的紫金光芒流转而过。

他伸手，取过一枚“石丹”，指尖轻轻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