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骤变（1/2）

“星火号”与“星梭三号”劈开铅灰色的海浪，向着东南方珍珠湾主岛的方向驶去。

海风带着湿冷的咸腥气，吹拂在脸上，却吹不散甲板上弥漫的、近乎凝固的肃杀之气。百名精选的士卒默然立于船舷两侧，甲胄擦拭得锃亮，兵刃紧握，眼神锐利如鹰隼，看似是护送厚礼的仪仗，实则是一群即将扑入狼群、择人而噬的困兽。

我独立船首，任海风鼓动衣袍，目光看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渐渐清晰的海岸线，心中却如同脚下这片暗流汹涌的海域，波澜起伏。

此行名为“归附”，实为“夺船”。这是一步险到极致的棋，一旦落子，便再无回头路。成败与否，关乎身后两千余族人的生死存亡。

“主公，前方就是珍珠湾外岛‘哨石屿’了。”雷蒙走到我身边，低声禀报，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他此行负责指挥“星梭三号”，并作为突袭夺船的先锋。

我微微颔首。哨石屿是珍珠湾的门户，岛上设有烽燧与哨卡。能否顺利通过这第一道关卡，是计划能否实施的关键。

果然，两艘船尚未靠近，哨石屿方向便驶出两艘快艇，艇上珍珠湾士卒手持弓弩，高声喝问：“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号！”

雷蒙按照事先演练，上前一步，朗声道：“望归湾徐都护麾下，奉代酋长‘怒涛’之命，特来献礼归附！此为凭证！”他举起一枚刻有珍珠湾标记的骨牌——这是之前巨浪酋长所赠信物。

哨卡头目验过骨牌，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我们两艘船，尤其是甲板上那些覆盖着油布、却依然能看出大致轮廓的箱笼（内装“轰天雷”与兵器），脸上戒备之色稍缓，但仍带着几分审视：“原来是徐都护。代酋长已有吩咐，请随我来。”

两艘快艇一前一后，引领着我们的船队，驶入珍珠湾错综复杂的内部水道。越是深入，我心中寒意越甚。珍珠湾不愧是星罗群岛有数的大部落，主岛周边岛屿星罗棋布，水道蜿蜒，暗礁潜藏，沿途哨卡林立，战船游弋，防卫森严远超望归湾。若强攻，纵有“轰天雷”之利，也绝难讨好。

约莫一个时辰后，主岛巨大的轮廓出现在眼前。依山而建的聚落规模宏大，木石结构的房屋鳞次栉比，码头桅杆如林，停泊着大小船只数十艘，其中赫然有三艘堪比楼船的巨大战舰，正是我们的首要目标！港口人声鼎沸，一派繁荣景象，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往日的紧绷气息，巡逻的士卒数量明显增多，眼神警惕。

我们的船在引航船的指引下，缓缓靠向一处指定的码头。码头上，早已有数十名盔明甲亮的珍珠湾武士列队等候，为首一人身材高壮，面色冷峻，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怒涛的心腹将领“磐石”。

“徐都护，远来辛苦。”磐石拱手行礼，语气平淡，目光却如刀子般在我们一行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被担架抬下、依旧“昏迷”的公输迁时，微微停顿了一瞬，“代酋长已在‘聚义厅’等候，请随我来。”

“有劳将军。”我神色如常，暗中对雷蒙使了个眼色。雷蒙会意，立刻指挥士卒将那些“厚礼”箱笼小心翼翼地抬下船，并由二十名精锐贴身护卫，其余八十人则奉命留在船上“看守物资”，实则随时准备发难。

我跟在磐石身后，在珍珠湾武士的“护送”下，走向位于半山腰的、以巨木搭建的宏伟厅堂“聚义厅”。沿途，我能感受到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隐含敌意的目光。怒涛继位不久，内部显然并非铁板一块。

踏入聚义厅，一股混合着皮革、酒肉与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厅内灯火通明，两侧站满了珍珠湾的各部长老与头人，上首主位上，端坐着一名年轻人，正是代酋长怒涛。他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沉稳，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阴鸷与锐利，身侧侍立着几名气息剽悍的护卫。

“徐都护，别来无恙。”怒涛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听闻贵部欲举族来投，我珍珠湾扫榻以待。却不知……为何只见徐都护与些许精锐前来？公输先生这是……”他目光投向担架上的公输迁。

“回代酋长，”我躬身施礼，语气“诚恳”，“部众搬迁，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徐某恐代酋长久候，故先行一步，献上薄礼，以表诚意，并商议具体迁居事宜。公输先生……前番遭袭，重伤未愈，昏迷至今，徐某特带其前来，亦是希望借贵部良医诊治。”我一挥手，雷蒙立刻命人将那些箱笼抬上，“此乃我部所能筹集之全部‘轰天雷’三十枚，精良兵甲百件，聊表心意，望代酋长笑纳。”

箱盖打开，黝黑的“轰天雷”与寒光闪闪的兵刃显露出来，顿时引起厅内一阵低低的惊呼与骚动。怒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但随即被他压下。他站起身，走到箱笼前，拿起一枚“轰天雷”掂了掂，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徐都护果然诚意十足。如此厚礼，怒涛愧领了。只是……听闻贵部火器犀利，尤以此‘轰天雷’为最，不知炼制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