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徒（2/2）

身后的战斗轰鸣与精神尖啸渐渐被粘稠的空气与自身的喘息、心跳声掩盖。我们似乎穿过了某种“界限”，周围的“结构体”变得更加巨大、更加扭曲，那些内脏般的肉质器官搏动得更加有力，锈蚀的机械残骸中开始传出低沉、有规律的、仿佛巨大齿轮转动的“咔哒”声，石化的骨骼表面浮现出更多活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纹路。

空气的“重量”在增加，每前进一步，都感觉肩膀上压着一座大山。暗红的光芒不再是均匀弥散，而是如同呼吸般，明暗交替，每一次“明”的瞬间，都能看到更远处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由无数眼球（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还连着神经）堆叠而成的“墙壁”；缓缓开合的、布满螺旋利齿的、深不见底的“井口”；以及，在极远处的、暗红光芒汇聚的最中心，隐约可见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搏动的……暗金色轮廓！

嬴政的“龙气”在这一刻沸腾到了！它不再仅仅是悸动，而是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发出无声的、贪婪的嘶鸣，试图挣脱我的灵魂束缚，扑向那暗金的轮廓！与此同时，怀中的黑色星图薄片也剧烈震颤，上面的纹路疯狂闪烁，最后凝聚成一个箭头，笔直地指向那暗金轮廓！

就是那里！星图指引的终点！“囚笼”的核心！也是嬴政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东西所在！

然而，就在我们拼尽全力，又向前挪动了数十丈，距离那暗金轮廓似乎更近了一些时——

“咔嚓。”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仿佛某种精密锁扣被打开的声响，从我怀中传来。

不是星图薄片。是……那枚一直贴身收藏、在“静墟”由“守墟”赠予的、用于稳定心神的玄色玉佩。

玉佩表面，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周遭暗红疯狂气息格格不入的、更加古老、更加沉静平和的“星力”波动，从裂缝中悄然渗出。

这股波动出现的刹那，我们脚下疯狂蠕动、充满恶意的“地面”，忽然……停滞了一瞬。

四周那些舞动的“触手”与“血管”，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连远处那暗金轮廓的搏动，似乎也……微微紊乱了一丝。

仿佛这片疯狂暴戾的“囚笼”，在这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特定的“星力”波动面前，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本能的……“困惑”？或者说，“识别”？

但这异样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下一刻，更加强烈的反应来了！

并非攻击，也非排斥。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了太久、被熟悉气息突然惊醒的……“关注”。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无尽疯狂淹没的、截然不同的“意念”，如同潮水般，从这片尸骸之城的四面八方，从脚下，从头顶，从那些扭曲的结构中，从远处那暗金轮廓里……缓缓“涌”了过来，将我们三人笼罩。

这“意念”中，依旧充满了痛苦、怨恨、疯狂。但在这疯狂的表层之下，似乎……还挣扎着一缕，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属于“理智”的、或者说，属于“星兽”未被污染前的、某种“本源”的……悸动？

它“看”着我们。不，更准确地说，是“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怀中那枚出现裂痕的玄色玉佩。

紧接着，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由亿万碎片强行拼凑而成、充满了无尽疲惫与茫然的、非男非女、非老非少的意念“声音”，断断续续地、直接在我们共同的意识深处响起：

“钥……匙……”

“……守……护……者……的……印记……”

“为……何……在……此……”

“……他……们……的……走狗……又……来……了……么……”

“还……是……你……也……想……要……吞……噬……吾……”

最后一个“吾”字落下的瞬间，整个尸骸之城，猛地一震！

远处，那暗金的轮廓，骤然爆发出吞没一切的、纯粹的、粘稠如血的暗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