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骸（1/2）

“星涡之钥”的牵引感微弱却执拗，如同溺水者指尖触碰到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紧握剑柄，任由那丝冰凉的悸动引导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雨林深处。王离与夜枭一左一右，手持简陋的火把，火光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摇曳，仅能照亮脚下盘根错节的狰狞树根和垂落藤蔓，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仿佛潜伏着无数噬人巨兽的漆黑。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的甜腥与某种未知菌类散发的、令人头晕的异香，各种窸窣声、低吼声、乃至树叶无风自动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考验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每一步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强行开启“星路”的后遗症如同附骨之疽，体内那点微薄星力修复的速度，远不及此地诡异环境带来的侵蚀。但我不能停。这感应是唯一的线索，是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林木渐稀，前方隐约传来潺潺水声，空气中那股异香愈发浓郁。穿过最后一片挂满吸血藤的灌木，眼前景象豁然一变，让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并非想象中的险地，而是一处违背常理的所在。一片巨大的林间空地被环形山丘环绕，中央是一汪不过亩许的潭水，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将夜空撕下一角填入其中的幽蓝色，水面上漂浮着点点宛若星辰的柔和光斑，将四周映照得如梦似幻。潭边不见泥土，尽是洁白如玉的细沙，踩上去悄然无声。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潭水对岸，倚靠着一座低矮山丘的，那具庞大无比的——骸骨。

那绝非世间任何已知生物的骸骨。骨架呈暗银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形态似鱼非鱼，似鸟非鸟，流线型的头骨巨大无比，生有螺旋状的长角，脊柱延伸出无数枝杈般的骨刺，绵延数十丈，部分没入潭水之中。骸骨保存得极其完整，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股浩瀚、苍凉、虽死犹生的威压弥漫开来，令人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唯有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星涡之钥”的悸动在此刻达到了，剑尖笔直地指向那具幽蓝潭水中的巨兽骸骨！

“这……这是何物？”王离声音发颤，火把几乎脱手。夜枭则已跪伏在地，以影爪族最古老的礼仪向着骸骨顶礼膜拜，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敬畏的吟哦，仿佛见到了族群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图腾。

“星骸……”我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这个词。这绝非普通巨兽，其骸骨上残留的能量波动，虽沉寂万年，却与“星涡之钥”、与那黑色石板、与遗泽之地的星力同源！这是……一头陨落的星空巨兽？! 难道这整座岛屿，乃至这片海域的异常，都与它有关？

我强压心中骇浪，目光扫过潭水。幽蓝的潭水看似平静，却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其中沉睡着什么。而“星涡之钥”的感应源头，似乎就在骸骨没入水下的部分。

“大人，水下有光！”夜枭突然抬头，指向骸骨胸腔下方，潭水深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幽蓝的水体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与骸骨同源的暗银色光芒，在缓缓脉动，如同沉睡的心脏。

吸引“星涡之钥”的，是那东西！

如何取？贸然下水，吉凶难料。

我沉吟片刻，尝试将一丝神混合着微弱星力，通过“星涡之钥”延伸向那水下的光点。神念触碰到幽蓝潭水的瞬间，一股冰寒刺骨、直侵灵魂的寒意顺着联系反噬而来！我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煞白。这潭水，竟能冻结神魂！

“主公！”王离急忙扶住我。

不行，无法直接探测。我看向手中的黑色石板，心念一动，将其取出。当石板靠近潭水时，其表面的盘蛇符号竟微微亮起，散发出柔和的辉光，与那水下光点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与此同时，潭水的寒意似乎被这辉光中和了些许。

有戏！这石板或是钥匙！

我示意王离二人戒备，自己则手持石板，小心翼翼地将边缘浸入幽蓝的潭水。果然，石板周围的潭水泛起涟漪，那股冰寒灵魂的恶意如潮水般退去，开辟出一小片安全区域。

“你们在此等候，我下去看看。”我沉声道。这是冒险，但不得不为。

“主公，不可！太危险了！”王离急道。夜枭也站起身，眼中充满担忧。

“无妨，石板可护我。若有异动，即刻拉我上来。”我将“星涡之钥”负在背后，深吸一口气，手握黑色石板，一步步走入幽蓝的潭水。

刺骨的寒意即便有石板阻挡，依旧渗透进来。潭水不深，仅及胸腹，但水下能见度极低，唯有那点暗银光芒如同灯塔般指引方向。我向着骸骨下方潜去。靠近了才看清，那发光之物，竟是一块镶嵌在巨兽骸骨脊柱末端、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银色晶石！晶石内部，有星云状的雾霭在缓缓流转，散发出精纯而平和的星力波动，与“星涡之钥”渴望的共鸣正是源于此物！

就在我伸手欲触碰晶石的刹那——

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