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伏波（2/2）

“主公，不可！”周文首先反对，“我部存粮已极为紧张，自顾不暇，岂能再资外族？”

李闯却冷笑一声：“山鬼部这是试探！若此次应了，下次便会得寸进尺！不如借此机会，逼他们拿出真本事，要么共同出兵攻打鹰隼部，要么用他们的矿脉知识来换！”

陈敖则持谨慎态度：“拒之，恐盟约破裂；予之，则我部堪忧。或可少量支援，但需山鬼部以实物交换，比如……他们驯养耐寒牲畜的方法，或是更深山处的药材。”

我听着他们的争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冻雨笼罩的、一片萧索的蓬莱城。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仿佛所有的困难都约好了一般同时涌来。这艘刚刚启航的孤舟，正行驶在风雨飘摇的最险处。

“回复山鬼部使者，”我最终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异常平静，“蓬莱亦遭天灾，粮秣紧缺，同胞尚在忍饥。然，既为盟友，不可坐视。可拨付粟米十石，腌肉百斤，以解燃眉之急。”

周文面露难色，我抬手制止他，继续道：“然，我部工匠于冶炼一事，遇有疑难，需借重贵部对山石水火之认知。请大祭司派遣精通矿脉与地火之巫者前来，共同参详。此外，严寒难耐，我部需大量耐寒木材与皮毛，可用盐铁交换。”

这是交换，不是施舍。用有限的粮食，换取山鬼部可能掌握的、关于这片土地的更深层次的知识，以及过冬的物资。既是维持盟约，也是暗含催促——若想获得更多，需展现更多价值。

使者带着复杂的表情离去。

“主公，十石粟米，杯水车薪啊。”周文叹道。

“我知道。”我淡淡道，“但这是态度。我们要让山鬼部明白，蓬莱非是予取予求之地。合作，需共赢。”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至于粮食……严令各队，加大近海捕捞，组织敢死队入山林，搜寻冬眠兽穴！告诉所有人，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被饿死冻死，想要守住这片基业，就得用自己的手，去挣！”

命令下达，整个蓬莱城在寒风中爆发出一股悲壮的求生意志。渔民顶着风浪出海，猎队深入雪林，甚至有人开始尝试挖掘冻结的滩涂，寻找贝类。每一天都有人受伤，甚至遇难，但没有人退缩。

几天后，山鬼部的回礼到了。除了部分皮毛木材，大祭司果真派来了一名年老的巫者，据说能“与山石对话”。公输迁如获至宝，立刻将其请入工匠营。

而海上，寒潮稍歇，那些诡异的快舟，又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远方的海平面上。

伏波之下，暗流汹涌。蓬莱的生存之战，已从陆地蔓延至海洋，从明处的厮杀转入更复杂的博弈。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这簇星火，是骤然熄灭，还是……终成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