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界河(2/2)
等待回音的日子异常煎熬。我加派了望海营和交易点的警戒,日夜堤防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袭击。坝区的建设也未停歇,李闯几乎住在了工地上,用他的严苛督促着工程,仿佛要将所有对土人的怒火都倾泻在那些顽石之上。
第七日,黄昏。了望塔传来信号:西南方向,交易点河滩对岸,出现了大队人马!
我立刻带陈敖及精锐护卫赶去。抵达河滩时,夕阳正将河水染得一片金红。对岸,黑压压站了至少百名山鬼部战士,他们沉默肃立,身上彩纹在夕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为首者,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脸上涂满深色诡异图案、头戴羽冠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正握着那把我送出的青铜短剑。
他目光如炬,隔着二十余丈的河水,直直地射向我。没有言语,没有手势。他只是缓缓举起短剑,剑尖指向西北方向,然后,重重地向下一挥,斩断空气!
紧接着,他身后两名战士抬出一只还在挣扎的活鹿。那首领手起剑落,鹿首分离,鲜血喷溅入河水,迅速被稀释流走。他将短剑上的血渍在鹿皮上擦拭干净,然后指向我们,又指向西北,最后将短剑高高举起。
一股战栗感席卷全身。我明白了。这不是谈判,是宣告。他以血祭的方式,接受了“鹰隼部是共同敌人”的提议,并以这柄染血的青铜剑,立下了某种……原始的盟约?或者至少是共同对敌的默契。
山鬼部的人群如同出现时一样,沉默地退入了丛林,消失不见。只留下河滩上那摊刺目的鹿血和逐渐暗淡的天光。
我站在原地,河水哗哗流淌,仿佛刚才那血腥而震撼的一幕从未发生。但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与这片土地的关系,从小心翼翼的试探,迈入了以血与铁为注的险局。
“回去。”我声音干涩地对陈敖说,“加固所有防御。鹰隼部,将是我们的死敌。”
界河之水,已被血染。和平的假象撕破,真正的生存战争,即将来临。而我们这数千大秦遗民,与那神秘的山鬼部,在这异域的苍穹下,被共同的威胁,绑上了同一辆战车。
前途是凶是吉,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