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啼之盟(2/2)

“这只是开始。”我沉声道,“他们并未完全信任我们。今日之和平,建立在我们的克制和那些礼物的价值上。若要长久,我们必须尽快站稳脚跟,并让他们看到与我们共存的好处。”

回到营地,我将与土着初步接触的结果告知众人,强调已达成暂时的和平协议,但要求所有人不得主动进入山林深处,不得挑衅遇到的土着,并规定所有与土着的交易必须由专人统一进行。

接下来的日子,营地的建设加速进行。第一批简陋但足以遮风避雨的木屋终于建成,人们从潮湿的帐篷搬进了相对干燥的房屋,士气为之一振。开垦出的田地里,粟和稻的幼苗破土而出,那抹稚嫩的绿色,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希望。我们开始尝试用本地找到的黏土烧制陶器,虽然粗糙,但解决了容器短缺的问题。

与土着的接触并未中断,但保持着谨慎的距离。每隔几天,会有几个土着出现在营地边缘,带来一些兽皮、新鲜的野果,或是某种块茎食物。我们则用少量盐粒、小件陶器或打磨过的贝壳(我们发现他们很喜欢这个)进行交换。这种原始的物物交换,渐渐成为一种习惯。我们通过他们,认识了许多可食用的本地植物,避免了误食毒果的风险;他们也似乎对我们的农耕和建造技术产生了好奇,时常在远处观望。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涌动。内部,并非所有人都认同我的怀柔政策。以原秦军什长王贲(并非名将王翦之后,同名而已)为首的一些人,始终认为土着是低等的“蛮夷”,应予以征服或奴役,他们对用宝贵的盐和器物去交换“不值钱”的兽皮深感不满。外部,我们发现的土着痕迹显示,这附近似乎不止一个部落,关系错综复杂。

真正的考验在一个月后到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山洪,河水暴涨,淹没了我们部分开垦的田地。更糟糕的是,洪水冲垮了我们临时搭建的桥梁,切断了营地与河流对岸一片重要狩猎区的联系。而王贲带领的一支十人狩猎小队,恰巧在河对岸未能及时返回,音讯全无。

祸不单行,营地中开始流行一种奇怪的寒热病,人畜皆然,随行医者束手无策。与此同时,与我们交易的土着也突然不再出现,山林间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寂静。

王贲的失踪、疾病的蔓延、土着的异常,种种迹象叠加,营地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王贲的旧部开始公开质疑我的领导,认为是我对土着的软弱招来了灾祸,甚至暗中流传是土着使用了“邪术”诅咒我们。

我站在被洪水肆虐过的田埂上,望着浑浊的河水和对岸被浓密雨林覆盖的山峦,心中沉重。我知道,和平的蜜月期结束了。能否渡过这次危机,不仅关系到王贲等人的生死,更关系到这个新生聚落的存亡,以及我好不容易建立的权威。

我必须做出决断。是冒险强渡洪水去寻找失踪者,并弄清土着消失的真相?还是固守营地,先解决迫在眉睫的疾病问题?亦或是,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我尚未察觉的关联?

风雨欲来,这新生的脆弱联盟,迎来了第一次严峻的挑战。而答案,或许就隐藏在那片沉默而神秘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