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入黑风，狼踪现（1/2）

黑风山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青云山脉的西南边缘。

当陆清弦一行三人，随着稀稀落落的外门弟子队伍，真正踏入它的外围地界时，那扑面而来的、与青云门内截然不同的蛮荒、原始、压抑的气息，便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天是灰蒙蒙的，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山间的雾气不是青云峰上那种缥缈的灵雾，而是湿冷、黏稠的白色瘴气，混杂着腐烂的树叶、泥土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臊气味，缠绕在奇形怪状的古木枝桠间，遮蔽了视线。阳光艰难地穿透雾霭，投下斑驳陆离、变幻不定的光斑，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让林间显得更加光怪陆离，阴森可怖。

参天古木不知活了多少年，树皮粗糙皲裂如鳞甲，虬结的根系裸露地表，盘根错节，湿滑的苔藓爬满树干和岩石。地上积着厚厚的、不知多少年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的声响，散发出一股陈腐的气息。灌木丛茂密得惊人，长满了锯齿状的叶片和带刺的藤蔓，稍不留神就会勾住衣裤，划破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寂静，并非无声，而是虫鸣鸟叫都显得遥远而模糊，反倒是自己心脏的跳动、粗重的呼吸、以及踩在腐叶上的沙沙声，被无限放大，格外清晰。

“这鬼地方……感觉浑身不得劲。” 王大锤紧了紧背上的巨大行囊，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自觉地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手中紧握着那柄新磨的伐木斧，斧刃在晦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苏小婉走在中间，一双灵动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右手按在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囊上，那里装着她的吹箭和一些应急的小玩意儿。“灵气好驳杂，还混杂着……妖气？毒瘴？” 她吸了吸鼻子，秀眉微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碧绿色的药丸，自己先服下一粒，又递给陆清弦和王大锤各一粒，“清瘴丹，最低阶的，聊胜于无，含着吧，能稍微抵挡点湿毒瘴气。”

陆清弦接过药丸，含在舌下，一股清凉苦涩的气息散开，胸口的沉闷感稍稍缓解。他落在最后，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精钢短剑的剑柄上，实则全身肌肉微微绷紧，灵觉提升到极致，《龟息藏元术》悄然运转，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同时仔细感知着周遭空气的流动、气味的细微变化，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潜伏在雾气与阴影中的恶意。

这就是黑风山脉。青云门低阶弟子获取贡献、磨砺自身的猎场，也是无数人葬身妖兽之口的坟场。

带领他们进来的赵执事，一位面容冷峻、气息深不可测的筑基修士，在进入山脉外围约十里后，便停在一块相对开阔的巨岩上。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二十余名外门弟子和七八个杂役，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此地已入黑风山脉外围五十里范围。以此为界，尔等可自行组队，在此范围内活动。猎杀妖兽，采集灵草，悉听尊便。三日后午时，务必回到此处集合，过时不候。遇险可发信号符，但生死自负。不得深入五十里界限，违者重罚，死了也是白死。都听明白了？”

“弟子明白！” 众人齐声应诺，杂役们的声音混杂其中，微弱但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和一丝兴奋。

赵执事不再多言，对身边几名气息较强的外门弟子略一点头，便带着他们化作数道遁光，朝着山脉更深处疾驰而去，显然是去执行宗门交代的更危险任务。剩下的弟子们互相看了看，很快便三三两两聚拢，低声商议着行进方向，迅速散入浓雾弥漫的山林之中。没人多看这几个杂役一眼，仿佛他们是透明的。

“陆师兄，咱们走哪边？” 王大锤看向陆清弦。不知不觉间，这个三人小团体，已隐隐以修为“最低”、但行事沉稳、主意最多的陆清弦为首。

陆清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脚下的泥土和植被，又抬头望了望四周的地形和雾气流动的方向。片刻后，他指向左前方一条更为狭窄、林木更加茂密、地势略显崎岖的山谷：“走这边。人少，妖兽可能相对也少些，适合我们摸索。”

苏小婉点点头：“我听师兄的。这边林木深，雾气也更浓，适合隐藏，也更容易找到些喜阴的草药。”

王大锤自然没意见，紧了紧斧头：“行，俺开路！”

三人排成简单的阵型。王大锤打头，他力大体壮，皮糙肉厚，适合应对突发状况和开辟道路。苏小婉居中，她身法灵活，眼力好，负责警戒两侧和后方，同时留意可能的灵草踪迹。陆清弦断后，他修为最高（隐藏中），灵觉最强，负责垫后和应对来自背后的危险。

山谷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幽深。雾气在林木间流淌，能见度不足二十丈。脚下是厚厚的、湿滑的腐叶，不时能看到森白的兽骨半掩其中，或是被某种巨大力量撕碎的树木残骸。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臊味时浓时淡，提醒着他们此地并非善地。

行进不到一炷香时间，异变突生。

“吱吱！”

右侧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三道灰影闪电般窜出，直扑走在中间的苏小婉！那东西速度极快，形如老鼠，但个头更大，浑身长着钢针般的短毛，口中獠牙外露，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钻地鼠！小心！” 苏小婉惊呼，身体已下意识地向后急退，同时左手一挥，一小撮淡黄色的粉末撒出——是她准备的驱虫粉。

冲在最前的两只钻地鼠被粉末一呛，动作稍缓。但第三只速度更快，已然扑到苏小婉小腿前！

“滚开！” 一声暴喝，王大锤反应极快，厚重的斧面带着恶风，横扫而至！他没什么精妙招式，就是势大力沉！斧面结结实实地拍在那钻地鼠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老鼠惨叫一声，骨断筋折，被拍飞出去，撞在树干上，软软滑落。

几乎在王大锤出手的同时，陆清弦也动了。他没有拔剑，只是脚下错步，身体如鬼魅般侧移，恰好挡在苏小婉与另一只缓过神、再次扑来的钻地鼠之间。右手如电探出，精准地捏住了钻地鼠细长的脖子，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那钻地鼠四肢抽搐一下，便没了声息。陆清弦随手将其甩开，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用的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和精准的眼力，没有动用丝毫灵力，更未显露《混元一气诀》的玄妙。

最后一只钻地鼠见状，吱吱尖叫，转身就向地下钻去。

“想跑？” 苏小婉此刻已稳住身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尺许长的竹管，凑到唇边，猛地一吹。

“咻！”

一根细如牛毛、淬了麻药的乌黑小针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入那钻地鼠刚刚钻入一半的土洞边缘。钻地鼠身体一僵，抽搐两下，不动了。

从遇袭到结束，不过三五个呼吸。三只一阶下品的钻地鼠，两死一擒。

王大锤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他娘的，吓老子一跳！这玩意儿速度真快！”

苏小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向陆清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陆师兄，好身手！刚才那一下，快准狠！”

陆清弦笑了笑，踢了踢脚边的鼠尸：“运气好，碰巧捏住了。这畜生看着凶，脖子脆得很。” 他依旧维持着“眼力准、运气好”的人设。

“小婉师妹的吹箭也厉害！” 王大锤憨笑，上前用斧背拨弄了一下那只被麻翻的钻地鼠，“这玩意儿獠牙和爪子能换点贡献，皮毛不值钱。收了？”

“收着吧，蚊子腿也是肉。” 苏小婉点头，熟练地取出小刀，开始处理。陆清弦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止血腥味引来其他东西。

这个小插曲，让三人更加谨慎，但也初步检验了配合。王大锤勇猛，苏小婉机敏，陆清弦则总能在关键时刻补上那看似“巧合”的一击。一种无言的默契，在悄然滋生。

继续前行约半个时辰，在一处背阴的岩壁下，苏小婉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止血藤！看，那里！”

只见岩壁缝隙中，垂挂着几根暗红色、拇指粗细的藤蔓，叶片呈心形，边缘有细锯齿，正是炼制低阶金疮药的主材之一“止血藤”。

然而，藤蔓下方的乱石堆中，传来“吱吱”的尖利叫声。两只通体灰毛、臂长过膝、眼珠滴溜乱转的“利爪猴”蹲在那里，正对着止血藤流口水，爪子在石头上抓挠，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是一阶下品妖兽，实力不强，但动作灵活，爪牙锋利，且是群居，这两只可能是“哨兵”。

“两只利爪猴，有点麻烦。” 王大锤握紧斧头，跃跃欲试。

“硬冲可能会引来更多。” 苏小婉蹙眉。

陆清弦观察了一下地形，快速道：“王师兄，你从正面佯攻，吸引它们注意，弄出点大动静。小婉师妹，你绕到侧面那块大石头后面，等我信号，准备采集。我来引开一只。”

“怎么引？” 王大锤问。

陆清弦没说话，弯腰捡起几块石子，又扯了几根坚韧的藤蔓，快速在岩壁一侧的灌木丛后，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绊索和落石陷阱——将藤蔓系在弹性较好的小树上，另一头拴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藏在落叶下。

“王师兄，动手！”

王大锤会意，大吼一声，挥舞着斧头就冲了出去，故意将脚步声踏得震天响，还狠狠一脚踢飞一块碎石，砸向猴群附近。

两只利爪猴受惊，龇牙咧嘴地跳起来，冲着王大锤嘶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就在这时，陆清弦手腕一抖，一颗石子精准地打在陷阱触发处。

“哗啦！” 灌木丛后，绊索弹起，那块石头滚落，撞在岩壁上，发出不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