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小婉的“生意＂（1/2）

日子像是被劈开的柴，一段一段，整齐码放。后山的杂木林，从最初只有陆清弦单调的劈砍声，渐渐多了王大锤粗重的喘息和“嘿哈”的号子，以及两人偶尔的交谈、说笑。

“陆师兄，你看这棵，纹理是顺的，但从这儿下棍，力道得收三分，不然容易劈歪，对吧？” 王大锤指着一棵枯松，虚心求教。

“嗯，这木纹看着顺，但里面有个暗结，你刚才指的地方力道稍大就会卡住。从它下三寸，斜着走，用‘透’劲。” 陆清弦捡起一根树枝，在树干上比划了一下。他教给王大锤的，大多是些基础的发力技巧、观察纹理的方法，并未涉及《混元一气诀》的灵力和“意与木合”的玄妙，但即便如此，对纯靠蛮力的王大锤来说，也已足够受用。

王大锤依言尝试，果然顺利许多，劈开的柴火断面平整，乐得他眉开眼笑：“陆师兄，你这法子真好使！俺以前就知道傻劈，累死累活，劈出来的柴还尽是毛茬。现在省力多了，劈得也好看！”

陆清弦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黑棍。随着劈柴数量超过五百斤，他与这根“雷击木芯”的感应愈发清晰。棍身那丝微弱的温热感已经稳定，触手不再冰凉。黝黑的表面，在每日灵力的持续温养和劈砍震动下，有极其细微的、粉末状的焦黑物质悄然剥落，露出内里一种深沉的、仿佛饱经风霜的古木色泽，虽然依旧黯淡，但已能隐隐看出木质的纹理走向。

最重要的是，当他全神贯注，将心神、灵力、劈砍的动作融为一体时，偶尔能在棍子与木材接触的瞬间，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仿佛电流般的轻微酥麻感，一闪而逝。那是“天雷余韵”被激发的迹象！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证明这“淬炼”之法，确实有效！

天道残卷上的任务进度：【淬炼雷击木芯：劈柴数量 514\/1000】，已过半。离目标越来越近，陆清弦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凡铁上品的“青木雷纹杖”，究竟是何模样？

“歇会儿，歇会儿！陆师兄，尝尝这个！” 王大锤抹了把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干净荷叶包裹的饭团，掰了一半递给陆清弦。饭团用的是膳堂的糙米，混了些切碎的咸菜，虽然简陋，但米粒饱满，热气腾腾，还隐约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灵谷的清淡香气。这是王大锤特意从自己那份口粮里省出来，又用灶火温热过的。

“王师兄，你自己留着吃就好，我有干粮。” 陆清弦推辞。他知道膳堂杂役的口粮也不算宽裕。

“诶，陆师兄跟我客气啥！” 王大锤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要不是你，俺劈柴哪能这么顺当？管事这几天都没骂俺，还多给了半勺菜！这点饭算啥！快吃快吃，凉了！”

陆清弦看着王大锤真诚的眼神，没再推辞，接过来咬了一口。糙米粗糙，咸菜齁咸，但温热下肚，确实比冷硬的杂粮馒头舒服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在这人情淡薄的杂役院，这份朴实的好意，让他心头微暖。

“谢了，王师兄。” 陆清弦道谢。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王大锤憨笑，也大口吃起来。

两人正就着凉水啃饭团，一个清脆悦耳、带着点试探的女声，忽然从林边传来：

“两位师兄，打扰了。”

陆清弦和王大锤同时转头。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几处细密补丁的杂役服少女，提着一个精巧的小竹篮，正站在几步外的林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这边张望。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形纤细，皮肤是常在户外劳作的健康小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透着灵气和机敏，顾盼间灵动有神。她挎着的竹篮里，装着些沾着晨露的新鲜野果，几朵肥厚的菌菇，还有一小把青翠欲滴的野菜。

王大锤显然不认识这少女，愣了一下，看向陆清弦。陆清弦也觉得眼生，但看她穿着杂役服，便放下饭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客气道：“这位师妹是？”

少女见他们回应，脸上露出笑容，提着篮子走近几步，大大方方地道：“我叫苏小婉，是灵植园那边的杂役，负责照料东边那片低阶灵田。每日清晨巡田，顺道就在这后山转转，采点山货。” 她声音清脆，语速轻快，带着一股子利落劲儿。

“灵植园的啊，” 王大锤恍然，挠挠头，“那地方好，能跟灵草打交道。”

“好什么呀，” 苏小婉皱皱鼻子，露出一丝苦笑，“伺候那些娇贵的灵草，比伺候人还累。浇水早了不行，晚了不行，晒太阳多了不行，少了不行，还得时刻防着虫害鸟雀，半点疏忽不得。哪比得上两位师兄，在这山林里自由自在的。”

她说着，目光扫过两人身边堆积如山的、劈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又看了看陆清弦放在脚边那根黝黑的棍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举起手中的竹篮：“我看两位师兄每日在此辛苦劈柴，这些野果菌子都是今早刚采的，还算新鲜干净，送给师兄们解解渴、添个菜，也算我一点心意。” 她笑容甜美，语气诚恳，让人难以拒绝。

陆清弦看着篮子里水灵灵的野果和肥嫩的菌菇，确实比干粮诱人。但他和王大锤非亲非故，平白收人东西，总觉得不妥。王大锤也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苏师妹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陆清弦推辞。

“就是就是，苏师妹自己采的，留着自己吃呗。” 王大锤也附和。

“哎呀，两位师兄就别跟我客气啦！” 苏小婉将篮子往前一递，俏皮地眨眨眼，“这后山野果菌子多的是，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看两位师兄劈柴辛苦，就当是邻里间互相帮衬嘛！难道师兄们嫌弃我这山野之物？”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陆清弦和王大锤对视一眼，陆清弦点点头：“那就多谢苏师妹了。” 他接过篮子，从中拿了几个果子，分给王大锤，又将剩下的放回篮中，递还给苏小婉：“这些就够了，师妹也留些。”

苏小婉见他接了，笑容更盛，也不矫情，接过篮子，自己也拿了个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溢。她似乎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就势在旁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一边吃果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两人，目光最后落在陆清弦身上。

“这位师兄看着面生，但又好像在哪听过……” 苏小婉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陆清弦，“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在掌门讲道时……嗯，睡着了的那位陆师兄吧？”

陆清弦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苦笑：“呃……让师妹见笑了，正是我。”

王大锤在一旁咧咧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苏小婉却捂嘴轻笑，笑声如银铃，并无恶意，反而带着点促狭的好奇：“陆师兄，你可真厉害！听说当时鼾声如雷，把执法长老都惊动了？最后掌门真人亲自开口，才只罚你扫山门？快跟我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睡着了？还是……”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大眼睛忽闪忽闪，“……装的？”

陆清弦心中微凛，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挺活络。他脸上窘迫更甚，连连摆手：“苏师妹可别取笑我了。哪是装的，真是连日修炼不当，心神损耗过度，又不慎沾染了点不干净的东西，在听道时心神松懈，这才……唉，丢人丢大了。” 他语气懊恼，表情诚恳，将一个“倒霉蛋”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小婉盯着他看了两秒，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这才“哦”了一声，点点头，眼中好奇稍减，多了几分同情：“原来是这样……那陆师兄以后修炼可要当心些。不过掌门真人真是宽宏，只罚了扫山门，换做旁人，怕是要重罚呢。”

“是啊，多亏掌门真人仁慈。” 陆清弦赶紧顺着说，将话题带过。

苏小婉也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地上那些劈好的柴，赞叹道：“陆师兄，你这柴劈得可真好！断面光滑，长短整齐，干燥均匀，是上好的硬柴！比我以前在柴房看到的那些好多了！”

王大锤与有荣焉，抢着道：“那是！陆师兄劈柴可是一绝！俺现在跟着陆师兄学，劈的柴也比以前好多了！”

苏小婉眼珠转了转，忽然道：“陆师兄，你这些柴……是送去柴房的吧？”

陆清弦点头：“嗯，每日劈完，送去柴房换点铜钱。”

苏小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撇了撇嘴：“柴房那徐老头，最是抠门刻薄，收购价压得极低，还要挑三拣四，克扣斤两。师兄这么好的柴，卖给他，亏了！”

陆清弦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苏师妹有别的门路？”

苏小婉狡黠一笑，压低声音道：“不瞒两位师兄，我因为常去山下坊市边缘，用这些山货跟那些凡人脚店的掌柜、伙计换点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倒也认得几家。他们脚店每日烧水做饭，也需要大量柴火。宗门柴房的柴虽然便宜，但质量参差不齐，湿柴、烂柴也多。若是陆师兄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问问，把你这些劈得整齐的上好硬柴，直接卖给山下的脚店，价格嘛……至少能比柴房高出两成！”

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晃了晃，眼中闪着精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