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锅＂炼丹＂（1/2）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青云门食堂巨大的厅堂里，只有灶膛中橘红色火焰舔舐木柴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油灯灯芯燃烧时极其细微的“滋滋”声，交织成这静谧夜晚唯一的背景音。冰冷的月光透过高窗，在地上投出几块惨白的光斑，愈发衬托出周围无边的黑暗。

陆清弦独立灶前，身影在跳跃的火光和昏暗的灯影下拉得很长。他先将油灯的光芒用一块厚布进一步遮挡，只留下勉强能看清近处事物的微光，避免光线外泄。然后，他屏息凝神，《龟息藏元术》运转到极致，将自己的气息、心跳、乃至体温都尽可能收敛，仿佛化作了这食堂里的一块顽石、一根梁柱，与这夜的寂静融为一体。《听风辨位术》却悄然铺开，五十丈范围内，连老鼠在梁上跑过的悉索声、远处巡夜弟子换岗时低语的只言片语，都清晰可辨，确保无人靠近。

准备工作就绪。他目光落回灶台。

第一步，热锅洁器。

灶膛内，松木柴燃烧正旺，发出稳定而充沛的热量。陆清弦小心控制着风门，让火焰保持在中火偏大的状态。巨大的铁锅底部开始传来“滋滋”的轻响，那是残留水汽被迅速蒸腾的声音。很快，整个锅体都均匀地热了起来，在昏暗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一丝热浪扭曲空气。

他并未急于投药。而是运转《混元一气诀》，将一股精纯平和的灵力透掌而出，如同一阵无形的热风，缓缓拂过整个铁锅内壁。这不仅是为了进一步驱除可能存在的水汽和杂质，更是为了让自身灵力与锅体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方便后续感知和控制。灵力过处，锅壁似乎变得更“干净”了些，隐约泛起一层常人难以察觉的淡灰色微光。

与此同时，他左手也没闲着。拿起旁边案板上分拣好的药材。首先是宁神草，叶片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陆清弦回忆着那本残卷上关于“药性处理”的模糊描述，以及自己“灵力化丝”的技巧。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灰蒙蒙、细若游丝的灵力悄然探出，如同最灵巧的刻刀，轻轻拂过宁神草叶片。

在灵力的微观感知下，叶片的结构纤毫毕现。他小心地用这缕灵力“丝线”，剥离掉叶片背面极其细微的绒毛（可能带来燥性），又剔除了叶脉中几处颜色略深、药力可能淤积或带有微毒的点状物。处理后的宁神草叶，颜色似乎更翠绿了一丝，散发出的草木清气也更纯粹。薄荷叶、干茉莉也用类似方法略作处理，去除枯败部分和不纯杂质。虽然手法生疏，耗时颇久，且对神识消耗不小，但这一步，已远超普通药师或炼丹学徒的“清洗晾晒”，是真正的“灵性处理”。

处理好药材，锅也已热好。陆清弦神色更显专注。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以这口简陋的大铁锅为“丹炉”，完成一次真正的“炼丹”。

他深吸一口气，将风门调小，让灶膛内火焰减弱，转为相对温和、持久的“文火”。同时，他双手虚按在铁锅两侧外壁（并未接触，以防烫伤），体内《混元一气诀》全力运转，神识高度集中，“灵力化丝”的技巧被催发到极限！

霎时间，数以百计、细密到极致的无形灵力丝线，如同蜘蛛吐出的最纤细的网，从他的掌心蔓延而出，无声无息地附着在滚烫的铁锅底部和内侧！每一根丝线，都成为了他感知温度最敏锐的探头！

锅底的温度分布，瞬间清晰地反馈回他的脑海——中心处最热，边缘次之，靠近灶壁的两侧由于散热稍快，温度最低。而且铁锅厚重，热量传递有延迟，不同区域之间存在微小的温差梯度。

“不行，温差会影响药性融合的均匀度……” 陆清弦心念急转。他立刻操控另一部分灵力，并非直接作用于火焰，而是模拟出一种“导热”与“均温”的效应。精纯平和的“混元一气”灵力，顺着那些灵力丝线，在锅底特定区域悄然流转、疏导，将中心处过剩的热量，微微“引导”向温度稍低的边缘区域，同时又从火焰中汲取一丝微弱的热力，补充给散热较快的侧壁。

这并非真正的控火法术，更像是用一种极其精微的方式，给这口大锅做“人工导热”和“保温”。对他灵力的精细操控和消耗，都是极大的考验。仅仅片刻，他额头就已见汗，精神力高度集中。

感觉锅内温度终于趋于一个相对稳定、均匀的状态，且大致符合残卷中提到的“文火慢焙”要求（虽然这“文火”的温度和稳定性远不如真正丹炉），陆清弦不敢耽搁，立刻开始投药。

他先拿起处理好的宁神草叶，均匀撒入锅底中心温度最适宜的区域。叶片接触滚烫锅底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边缘迅速卷曲，草木清香被热气激发出来。

紧接着是薄荷叶，撒在宁神草周围略靠外的区域。最后是干茉莉花，点缀在最外圈。

投药完毕，真正的“炼制”开始。没有药铲，他操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两根长柄大锅勺（食堂用来搅拌粥饭的），左右开弓。

这不是优雅的炼丹手法，更像是……颠勺炒菜。

他回忆着残卷中对“翻”、“拨”、“搅”等基础手法（虽然残缺）的描述，结合自己观察厨师炒菜的动作，开始尝试。右手锅勺深入锅底，轻轻一挑，将底部的药材翻起；左手锅勺则从侧面切入，将边缘的药材拨向中心；同时，他还需持续输出灵力，一方面维持锅温的相对均匀，另一方面分出更细的灵力丝线，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小手，包裹住每一片正在被加热的药材，感受其内部药性的变化，引导不同药材的气息缓缓交融。

动作笨拙，甚至有些滑稽。若是被真正的丹师看见，怕是要笑掉大牙。这哪里是炼丹，分明是伙夫在煮一大锅奇怪的“药草杂烩”。

但陆清弦神情无比认真，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锅中药材的每一点变化。他的心神分成数份，一份控制锅勺，一份维持灵力控温，一份感知药性，一份警戒外界，已然达到了他目前神识操控的极限。

果然，挑战接踵而至。铁锅毕竟不是丹炉，边缘区域散热较快，且温度控制不够灵敏。一次翻搅稍微慢了片刻，几片处在最边缘的薄荷叶尖，就因为接触锅壁时间稍长，边缘迅速变黄、继而发黑，传出一丝淡淡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