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劈柴二人组(2/2)

“神……神了!” 好半晌,他才憋出两个字,看向陆清弦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不信,变成了震惊和佩服,“陆师兄,你……你怎么看出来的?这木头纹理乱七八糟,俺劈了半天都没找着门道,你一指就……”

陆清弦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朴实的憨厚,摆摆手:“劈得多了,胡乱琢磨的。这铁檀木看着纹理扭,其实也有规律,顺着它的‘劲’走,省力不少。”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劈柴劈出了经验,对木材纹理有了远超常人的敏感。假的部分,是他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那个“节点”,靠的并非全是经验,更多是《混元一气诀》带来的、对木属性灵气和物质结构的细微感知,以及连日来“意与木合”的体悟。不过这些,自然不能对外人说。

王大锤却信以为真,或者说,他更愿意相信是陆清弦经验丰富。他本就憨直,没什么弯弯绕,此刻见陆清弦轻描淡写就解决了困扰他半天的难题,心中那点佩服顿时化为了亲近。

“陆师兄,你真厉害!” 王大锤竖起大拇指,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俺在这膳堂劈了三年柴,自认也算把好手,可跟你一比,差远了!你是咋琢磨的?教教俺呗?”

陆清弦看着王大锤真诚而带着恳求的眼神,心中微动。在杂役院,人情冷暖他见得太多了。王大锤这种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的性子,倒让他生出几分好感。而且,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尤其在这底层挣扎的杂役堆里。

“谈不上教,互相切磋吧。” 陆清弦语气缓和了些,指了指地上劈好的柴,“你看,你力气是够的,斧法也猛,但发力太直,不会用巧劲。劈柴不是光凭蛮力,得看纹理,顺着它的‘势’走。比如这斜劈,用斧背先震开缝隙,再下斧刃,就省力得多……”

他蹲下身,捡起一根劈得毛糙的木柴,比划着纹理走向,又拿起王大锤的斧头,示范了几个发力的技巧。这些技巧,有些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有些则是“意与木合”时领悟到的用力法门,虽然粗浅,但对于纯靠力气的王大锤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

王大锤听得连连点头,眼睛发亮。他是个实心眼,觉得陆清弦肯教他,就是看得起他,心里感激,学得也格外认真。

“还有,劈柴前,别急着动手。先摸摸木头,感受一下它的纹理走向,哪里硬,哪里软,心里有个数。下斧的时候,腰腹要稳,力从地起,经腰背,过手臂,最后传到斧头,要一气呵成,不能断……” 陆清弦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自己的黑棍,对着旁边一段普通枯木轻轻一划。没有用力劈砍,只是顺着纹理一划,枯木便应手而开,断面平滑如镜。

王大锤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陆师兄,你这棍子……也好生厉害!看着不起眼,用起来比斧头还利落!”

陆清弦笑了笑,没解释黑棍的来历,只是道:“工具趁手而已。关键还是用的人。”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不知不觉,日头已西斜。王大锤在陆清弦的指点下,又劈了几段柴,果然顺手了许多,效率大增,乐得他合不拢嘴。

“陆师兄,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王大锤抹了把汗,真诚地道谢,“要不是你,俺今天这柴怕是劈不完了,回去又得挨管事骂,克扣饭食。以后……以后俺能常来跟你一起劈柴不?俺力气大,能帮你搬搬扛扛!”

陆清弦看着王大锤憨厚的笑容,和他那双满是老茧、裂着口子的大手,点了点头:“行啊,这地方清静,你来就是。互相也有个照应。”

“哎!好嘞!” 王大锤高兴地应下,帮着陆清弦将他劈好的柴也捆扎起来。两人一起,扛着沉甸甸的柴捆,踏着夕阳的余晖,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王大锤打开了话匣子,抱怨膳堂活重,管事刻薄,修炼时间少得可怜,发的丹药也劣质。陆清弦大多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心里却对这憨直的汉子多了几分了解。同是底层杂役,挣扎求存,各有各的难处。

回到杂役院,两人在柴房交了差,各自领了铜钱。王大锤非要分一半给陆清弦,说是学费,被陆清弦坚决推拒了。

“王师兄客气了,互相帮衬罢了。以后常来便是。” 陆清弦拍拍他结实的肩膀。

王大锤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力点头。

自那日后,王大锤果然成了后山杂木林的常客。他力气大,肯吃苦,人又实诚,得了陆清弦指点,劈柴效率和质量都提升了一大截,柴房管事对他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他对陆清弦更是打心眼里佩服,一口一个“陆师兄”叫得亲热,搬柴、清理场地这些杂活都抢着干。

陆清弦也乐得清闲,有人分担劳力,他更能专注于“淬炼”本身。他依旧每日劈柴,与黑棍的感应也日渐清晰。那丝微弱的温热感,从最初的若有若无,变得稳定了许多。棍身表面,偶尔在特定角度的阳光下,能看到一抹极淡的、暗褐色的光泽,仿佛沉睡的古木,正在缓缓苏醒。

而王大锤的存在,也给他枯燥的劈柴生活,带来了一丝人气和暖意。两人偶尔休息时,会坐在石头上,就着凉水啃干粮,聊些杂役院的琐事,修炼的苦恼,或者对未来的渺茫憧憬。同是天涯沦落人,在这冰冷的修仙界底层,这份简单的互助和陪伴,显得弥足珍贵。

陆清弦依旧沉默寡言,依旧每日扛着那根不起眼的黑棍去劈柴。杂役院里关于“劈柴狂魔陆三年”的议论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陆三年和王大锤那两个怪人,天天泡在后山劈柴”的新谈资。

没人知道,在那单调重复的劈砍声中,在那根看似烧火棍的黝黑木棍里,正发生着怎样细微而坚定的变化。也没人知道,这个被他们视为“魔怔了”、“没出息”的杂役,体内运转着何等玄妙的功法,心中又藏着怎样的秘密与野望。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投在崎岖的山路上。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至少此刻,有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