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编号大作战（一）（1/2）

推开栅栏门，一股更为浓烈、更为鲜活、也更为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灵兽园的广阔，远超陆清弦站在门外时的想象。它并非一个简单的围场，而是依着山势，巧妙分隔、模拟出了数种不同的生态环境。

正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绿草如茵的缓坡草地，几只体型优美、毛色水蓝、头顶晶莹鹿角的“碧水鹿”正悠闲地踱步、低头啃食沾着露水的嫩草，神态安详。草地边缘，一丛茂密的灌木簌簌抖动，几道迅疾的灰影一闪而逝，伴随着轻微的“沙沙”声，那是“清风兔”。

左侧，是一片怪石嶙峋、地面略显焦黑的区域，温度明显升高，几头体壮如牛、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粗糙鬃毛、鼻息间喷吐着火星的“火鬃猪”正懒洋洋地躺在晒得发烫的石头上打盹，偶尔甩动尾巴，抽得空气噼啪作响。更远处，一个小小的岩浆池（模拟）咕嘟冒着泡，热气蒸腾。

右侧，则是一小片宁静的林地，古木参天，光线幽暗。几只羽毛绚丽、翅膀扇动间洒落点点梦幻光屑的“幻光蝶”在林间翩翩起舞。林地边缘的湿地上，几只磨盘大小、甲壳灰黑、布满苔藓、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的“石皮龟”正缓慢地挪动，或者干脆将头和四肢缩进壳里，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更深处，还有圈养着铁翼雕的山崖、雷音雀栖息的雷击木林、乃至水汽氤氲的小型湖泊区域……各种或常见或稀有的灵兽散布其间，构成了一个嘈杂、生机勃勃、又充满野性与不确定性的小世界。

园中的人却不多。除了一位正在草地上试图接近一头碧水鹿、却屡屡被其灵巧避开、急得抓耳挠腮的年轻杂役弟子，陆清弦只看到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沾满草屑和不明污渍的灰布袍子的老者，正站在一块巨石上，对着远处几只正在互相追逐、撞倒了一片篱笆的“铁甲羊”吹胡子瞪眼，手里挥舞着一根光秃秃的藤条，却不敢真打下去。

“刘老！新来的帮手到了！” 带陆清弦进来的杂役弟子喊了一嗓子，便忙不迭地溜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麻烦。

那刘老执事闻声转过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皱纹深刻如同老树皮的脸，一双小眼睛却颇为有神。他上下打量了陆清弦几眼，尤其是他手中那块杂役木牌，又看了看他略显单薄（相对灵兽而言）的身板，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

“新来的？就你？细皮嫩肉的，可别被踏云马一脚踹散了架！” 刘老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常年在这混杂气息的环境里，嗓子不太好。

“弟子陆清弦，见过刘老。接了杂役任务，来此帮忙，听凭差遣。” 陆清弦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差遣？哼，看见那几只羊没？还有那片篱笆！今天不把它们撵回圈里、把篱笆修好，就别想消停！” 刘老用藤条指了指远处，语气烦躁，“还有，东边岩洞那头老玄龟，几个月没挪窝了，周围脏得没法看，得去清理！西边林子里的幻光蝶，又把标记用的荧光粉弄得到处都是，晚上亮晶晶的，其他灵兽都睡不好！还有……”

刘老一口气数落了七八件亟待解决的麻烦事，听得陆清弦暗暗咋舌，这灵兽园的日常，果然不是一般的“充实”。

“刘老，” 陆清弦耐心听完，等刘老喘息的机会，开口道，“弟子听说，园中灵兽似乎都需定期梳洗打理，以防生虱染病，也可增进人兽亲和。弟子对梳理清洁略通一二，不知可否从此事入手？顺便，也可为每只灵兽佩戴上号牌，方便日后管理记录。”

刘老闻言，小眼睛眨了眨，露出诧异之色：“梳洗？挂牌？你小子想得倒美！那些家伙是能乖乖让你梳洗的？清风兔你追不上，火鬃猪能喷火烧你胡子，幻光蝶能让你眼前发花，石皮龟……它理你才怪！挂牌？挂上去不到三息就得被它们啃了、蹭了、烧了！以前不是没人试过，都灰头土脸地跑了！”

他顿了顿，看着陆清弦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那群捣蛋的铁甲羊，忽然眼珠一转，挥了挥手：“行！你小子非要自讨苦吃，老夫也不拦着！名录、梳子、香波、牌子，那边木屋里都有，自己去拿！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记住，别伤着灵兽，不然宗规处置！也别被灵兽伤得太重，老夫可没功夫送你去看医师！”

说罢，他将藤条往腰间一插，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向那几只铁甲羊，嘴里骂骂咧咧，显然打算亲自去处理那些“大麻烦”，把“不可能完成”的梳洗挂牌任务，丢给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陆清弦依言走进那间简陋的木屋，里面堆放着各种饲养工具，气味混杂。他很快找到了刘老说的东西：一本兽皮制成的、墨迹有些模糊的《灵兽园登记名录》；几把大小不一、材质特殊的梳子（有的带软毛，有的带钝齿）；几罐气味清淡的植物香波；以及一个大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百零八个半个巴掌大小、打磨光滑、边缘圆润、正面刻有数字、背面有卡扣的小木牌。显然，宗门早有过类似打算，只是没能推行下去。

他拿起名录，快速浏览。一百零八只灵兽，种类、等阶、习性、大致活动区域都有简要记载。很好，有了“攻略”。

陆清弦将名录、梳子、香波、木牌，以及自带的“宁兽散”、“强效清洁粉”等物，分门别类装入一个结实的背篓，背在肩上。他深吸一口气，走出木屋，目光首先锁定了名录上排在前面、也是园中最常见、看似最“温和”的灵兽——清风兔（一阶下品，群居，胆小，速度极快，喜食带露嫩草）。

目标：草地边缘的灌木丛。

他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同时运转《龟息真解》，将自身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仿佛一阵微风。灌木丛中，几只毛茸茸、耳朵竖起的灰色兔子正在嬉戏，宝石般的红眼睛警惕地转动。

陆清弦看准一只离得稍远、正在低头啃草的，悄悄从背篓中取出最小号的软毛梳，屏住呼吸，缓缓伸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兔毛的刹那——

“嗖！”“嗖！”“嗖！”

仿佛触发了无形的警报，所有清风兔同时弹起！不是一只，是整整一群七八只！它们化作一道道模糊的灰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着不同方向电射而出！瞬间就没入了更深的草丛、灌木，甚至从陆清弦脚边窜过，带起一阵疾风！

陆清弦的手僵在半空，梳子上连根兔毛都没沾到。

“……好快。” 他嘴角微抽，终于体会到刘老说的“追不上”是什么意思。这速度，恐怕炼气中期的修士在不施展专门身法的情况下，都难以企及。

但他没有气馁。脚下“幻影步”悄然施展，身形变得飘忽，朝着其中一只逃窜方向追去。他的速度自然比不上清风兔全力爆发，但胜在灵活、预判和短距离的爆发。在草地上左冲右突，留下一串残影，终于在一次精妙的折返堵截后，将一只慌不择路的清风兔逼到了一块巨石角落。

“小东西，别动，很快就好。” 陆清弦尽量让声音柔和，缓缓蹲下，伸出梳子。

那清风兔蜷缩在角落，红眼睛瞪得溜圆，浑身发抖，仿佛吓傻了。陆清弦心中一喜，轻轻将梳子靠近它的后背……

就在梳子尖刚碰到绒毛的瞬间，那看似吓傻的兔子后腿猛地一蹬！

“噗！”

并非蹬向陆清弦，而是蹬在身后的巨石上，借力反弹，如同一颗灰色炮弹，从陆清弦抬起的手臂下方“嗖”地钻了过去！陆清弦只觉得手背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快速擦过，下一刻，那兔子已窜出数丈，还回头瞥了他一眼，三瓣嘴动了动，仿佛在说：“想抓我？没门！” 随即消失在另一片灌木后。

陆清弦：“……”

出师不利，还差点被只兔子戏耍了。他看了看手背，沾了几根灰色兔毛。

“看来，对胆小且速度快的，不能强求，得智取。” 陆清弦总结教训，将目光投向了草地上那几只神态安详的碧水鹿（一阶中品，温顺，喜食蕴含水灵气的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