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铁地镜（2/2）
茅元夫笑道：“你的白眼翻得倒是比我见过的都标准。”
卢志远不由再次谨慎起来，茅元夫还真不是一般人，后背像长了眼睛一样，他的小动作都瞒不过去。干脆问道：“还有人敢跟万人敬仰的斋主做这种无礼行为？！”
茅元夫哈哈一笑道：“当然有！而且很多。比如那些不信我的，不愿做白莲花的。他们不信我那一套。不过最终他们都死了。我把他们的尸体都抛进了白莲湖。”
“所以，白莲湖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就在那里。”茅元夫手指高高抬起，指向远方。卢志远抬头看去，只看到了一座高峰。
“你在这里看不见的。在那座山峰顶，我的宫殿就在那里，我在宫殿的后院挖了一个大大的人工湖，里面只种了十几朵莲花。我把那里叫做白莲湖。莲花斋的帮众都以自己的名字能刻在莲花瓣上为荣。那象征着纯洁，象征着神圣，象征着我对他的认可。”
卢志远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斋主的认可自然非常重要。”
茅元夫扭过头来，半威胁半佯怒道：“你知道自己走不掉，所以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卢志远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茅元夫再次前行，崎岖的山路他没有用任何精灵代步，只是一步一步地下着。
“放心！我会放你走的。卢家愿意派你来帮我，我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只是高高在上太久了，突然觉得累了，心也有些乱，偶尔想找人说说话，你就耐下心，陪我多聊一会儿吧！”
卢志远这次识相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恭敬道：“遵命！”
“你说的对，我的认可其实不重要。但是我得让他们觉得这很重要。莲花斋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莲花斋现在位居八派之一，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只落后于四家之下，靠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他们这些人在外面不受重视，受尽冷落与失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于是找到了我这里，我给了他们想要的。我答应他们会创造一个他们理想中的国度，在这里他们会被认可，他们会被尊敬，他们哪怕死后都会流芳百世，被后人万世景仰。他们所作的一切都在为建造一个完美的国度而努力。他们只需献上自己的一切，把我当作一个不容质疑的神明，向我表明他们的虔诚。”
“他们都信了吗？”
“刚开始信者少，后来越信越多。从众心理让我的信徒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呈指数倍地上涨。接着告诉了他们，不止是为了他们自己，还为了他们的后代可以自由地呼吸，可以享有生而高人一等的待遇，这帮人就更加疯狂了。”
“总有人不信吧？哦，对了，你刚说过，不信的人，他们的尸体都抛进了白莲湖。可这么多信徒，只要一个清醒的你是无法管理的。”
茅元夫赞赏道：“没错！所以我开发了五色莲花。紫红金橙白。这些靠实力划分出的层级，他们不仅是清醒者，还是管理层。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可以对那些信徒为所欲为。但也只需我一句话就可以剥夺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们对我的命令也莫敢不从！当信誉崩塌时，他们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修补崩塌的漏洞。所以莲花斋越做越大！”
卢志远赞道：“好手段！如此浅显的道理运用到极致就可以发展成难以撼动的规模！”
茅元夫叹道：“这也有缺点。它就像一个气球，无论吹的多么的大，最终都会到达临近爆破的边缘。随着发展，我的理智也渐渐迷失，我的欲望越来越大，最终发展成了不自量力的自负。我突然相信起了自己的谎言。可笑不？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什么谎言？”
茅元夫吸了口气，重重吐出道：“建国！我要当王，建立自己的国度。这不正是那些信徒所追求的吗？”
卢志远避开了茅元夫的灼灼视线，看向了脚下的路。
“你刚才问我，我理想中的计划是什么？我没有真实回答你。其实按照我的设想，程算子在神机阁的眼皮底下掳走刘叶的父母，然后杀掉也好，放走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后神机阁的态度。我猜测他们会忍下去。怕与莲花斋撕破脸消耗他们的实力，他们也只能忍下去。然后我会让江湖中所有人看到神机阁的软弱，然后联合包含卢家在内的其他帮派同时对神机阁发起类似的事件，直至神机阁的声望崩溃，无人再惧怕神机阁。到时候众帮派揭竿而起，各自宣布独立为王。到那时，我的信徒将迎来新一轮的暴涨！”
“倒是打的好算盘。只是没想到神机阁这次反应会如此强烈！”卢志远叹道。
茅元夫撇了撇嘴道：“是啊。即便我已撇清了与程算子的关系，即便程算子已经死了。神机阁仍旧要对我们莲花斋动手。看这架势，要不死不休了。”
卢志远道：“斋主又何必畏惧？大可发动莲花斋的全员之力与神机阁硬拼，他们即便赢了也得被扒层皮，有此破釜沉舟的气魄，兴许神机阁就软了。”
茅元夫摇头道：“神机阁要组成280人的精锐，3天内对我们莲花斋要进行清剿。我粗略算了一下，光是全国各个小队的精锐以及每个省份的负责人，8阶实力就有9人之多，再加上灵宝司、翰林司、格物司三司的人，8阶实力的人得至少有12人了吧！其余的7阶和六阶更是多不胜数。按时间算，明天他们就要开始了。而我的那些在万雷劫杀下活下来的五色莲花长老们，从昨天收到消息开始就已经落荒而逃。嘿嘿！可笑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过也不怪他们，莲花斋本身就只有我有八阶实力，面对12人的八阶，哪里有半点抵抗之力？”
卢志远再次想起了自己要赶紧离开的紧迫性，手心微微冒起了汗，从口袋内拿出一个精细花纹的手帕擦了擦手，苦笑道：“神机阁真是好算计！本来我在来的路上也纳闷，像围攻莲花斋这种大事本就应该越快越好，以神机阁的机动能力，1天半完成集结足矣，但却要花费3天，也不怕消息被人提前透露出去。现在看来，他们就是要故意利用神机阁内部的奸细走露出风声，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只是，既然斋主都知道了，为何。。。。。。”
“为何我不逃，对吗？”茅元夫笑道。
卢志远点了点头。
“我逃得掉？”茅元夫反问。
卢志远随即醒悟，神机阁不会放过他这个莲花斋斋主。无论他逃往哪里。
“斋主就没有其他退路？”
茅元夫眉头一皱，“愿闻其详！”
卢志远眉宇间透出一分狠厉，“拿你那些信徒的性命，换出一条生路。人质那么多，神机阁又自诩为正义，由不得神机阁不放行！”
茅元夫赞赏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早听闻过你在卢家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
卢志远不由眉头直跳。一股怒意攀上了眉头。毒娘炮这仨字是他的逆鳞。还好茅元夫只是提了提，没有亲口说出那三个字。但卢志远还是没忍住，再次阴阳怪气道：“斋主这时候不应该想着怎么逃生吗？还管这个刘叶做什么？！”
茅元夫面对着卢志远的怒火，不以为然，八阶实力的他自然不会在乎卢志远的敌意。
“我一直想不通神机阁态度的转变。你们卢家在神机阁里这些年也布置了不少人手，其他几家也是，不然神机阁围剿我们的这个事不会像马蜂窝一样泄露得如此详细。其实我们莲花斋也布置了几人进去。所以我们对神机阁都有着一定的了解。我跟你们卢家还有其他几个门派的帮主都分析过程算子那件事的可行性，以我们对神机阁的了解，他们是万不会下这么大决心与我们鱼死网破的。大概率就是会按照我之前预想的那样发展。是出了什么变数导致他们脱离了我们的预想呢？你说是什么？”茅元夫转头看向卢志远。
卢志远想了想，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怀里的铁地镜，震惊道：“你是说发动了万雷劫杀的刘叶？神机阁想要救他，所以才让你的计划发生了变数？”
茅元夫点头，随即指了指脚下焦黑的土地，说道：“他就在这处地下了。谢谢你陪我这个将死之人聊了这么久。倘若我能活下去，定当感谢！”
茅元夫对卢志远下了逐客令。
卢志远心中一宽，他终于可以走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