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月圆之昼(1/2)

景泰元年,三月十五,寅时初刻。

天还未亮,京城笼罩在深蓝色的晨雾中。镇国公府的书房内,烛火通宵未熄。

沈青崖与萧望舒相对而坐,中间摊着皇宫详图和京城布防图。两人眼中都有血丝,但精神高度集中——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天,容不得半分懈怠。

“福王的计划很周密。”沈青崖用炭笔在地图上标注,“他已控制禁军副统领马文才,掌握三千禁军。这三千人今晚会分守皇宫四门,一旦宫变开始,立即封锁宫门,许进不许出。”

萧望舒点头,指着养心殿的位置:“皇帝在这里。守卫共有三层:外层是十二名普通侍卫,中层是八名大内高手,内层是四名贴身太监——但这四名太监中,至少有两名是福王的人。”

“太后那边呢?”

“太后在慈宁宫。”萧望舒移动手指,“名义上她垂帘听政,实际上也被监视。瑞王以‘保护太后安全’为名,在慈宁宫外布置了二百亲兵。这些亲兵名义上听太后调遣,实则只听瑞王之命。”

沈青崖沉吟片刻:“我们要做两手准备。第一,在宫变发生前救出皇帝;第二,如果救不出,就控制太后,以太后名义发诏平叛。”

“问题是怎么进去。”萧望舒蹙眉,“你的御赐金牌可能已经失效。福王既然敢发动宫变,必然已掌控宫禁。现在进宫,需要太后或福王的手令。”

沈青崖忽然想起什么:“张怀远什么时候到?”

“按照行程,最快今天中午。”萧望舒道,“但他一路必定遭遇阻拦。福王不会让他轻易回京。”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寅正时刻了。

“时间不多了。”沈青崖起身,“望舒,你按原计划进宫,以探病为名见太后。我会想办法混进去。”

“怎么混?”

“我有我的办法。”沈青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进宫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拖延时间。无论太后说什么,福王做什么,你都要想办法拖到傍晚。等张怀远带回证据,等赵虎大军抵达,我们就有了翻盘的筹码。”

萧望舒担忧地看着他:“你要冒险?”

“有些险必须冒。”沈青崖握住她的手,“放心,我身经百战,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倒是你,在宫中孤立无援,一定要小心。”

“我有这个。”萧望舒掀起外衣,露出里面的天蚕软甲,“忠叔给的,刀枪不入。”

“软甲护不住头颈。”沈青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系在萧望舒腰间,“这是前太傅留下的护身符,据说能挡一次致命伤害。无论真假,你带着。”

玉佩温润,刻着复杂的云纹。萧望舒知道这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心中一暖:“我会平安回来的。”

“一定。”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最后的准备。沈青崖叫来云飞扬、夜枭,下达命令:

“云飞扬,你带二十人,化装成商贩、脚夫,分散在皇宫四周。一旦看到红色信号箭升起,立即制造混乱,吸引守卫注意力。”

“夜枭,你带剩下的人,守住密道出口。如果情况有变,这是我们的退路。”

“赵虎的大军今天中午抵达,我会派人联络他。你二人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是救人。能智取绝不力敌,能拖延绝不硬拼。”

“是!”两人领命退下。

沈青崖又唤来一名亲兵:“你速去城南十里铺,找一家叫‘悦来’的客栈,对掌柜说‘青崖有信’,他会给你一件东西。取到后立即回府。”

亲兵虽不解,但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萧望舒看着他:“你还有后手?”

“在京城经营多年,总有些布置。”沈青崖没有明说,“希望能用上。”

天色渐亮,晨雾散去。三月十五的清晨,平静得可怕。

辰时,慈宁宫。

太后李氏坐在膳桌前,看着满桌珍馐,却毫无胃口。自垂帘听政以来,她每日寅时起床,卯时上朝,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接见络绎不绝的大臣。短短几日,她鬓边已多了许多白发。

“太后,镇国公夫人求见。”宫女禀报。

“萧望舒?”太后一怔,“她来做什么?”

“说是听闻太后操劳国事,特来请安,还带了江南的滋补药材。”

太后沉吟片刻:“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萧望舒款步而入。她今日穿着素雅的藕荷色宫装,发髻简单,只插一支白玉簪,显得清丽脱俗。手中捧着锦盒,身后跟着两名丫鬟。

“臣妇萧望舒,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萧望舒盈盈下拜。

“平身。”太后抬手,“赐座。”

萧望舒谢恩后坐下,奉上锦盒:“听闻太后近日操劳,臣妇特寻来江南老参、灵芝等物,虽不值钱,却是一番心意,望太后保重凤体。”

太后示意宫女接过,淡淡道:“你有心了。沈国公还在回京路上吧?”

“是。”萧望舒垂眸,“国公率军北返,算时日,这两日也该到了。”

“两日……”太后眼神微动,“倒是巧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陷入沉默。殿中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望舒啊,”太后忽然开口,“你入京已有年余,可还习惯?”

“谢太后关怀,京城繁华,臣妇很是习惯。”

“习惯就好。”太后意味深长地说,“京城虽好,却是个是非之地。有时候,知道得太多,见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萧望舒听出弦外之音,却不接话,只道:“太后教诲,臣妇谨记。”

“哀家听说,你与沈国公夫妻情深。”太后话锋一转,“这是好事。夫妻和睦,家宅安宁。只是……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今日是忠臣,明日可能就是逆党。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

“臣妇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叹息:“罢了,你既装糊涂,哀家也不点破。只是提醒你一句:今日宫中恐有变故,你若无事,午时前便出宫回府吧。闭门谢客,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出来。”

这话已近乎明示。萧望舒心中一震,太后果然知道福王的计划,甚至可能在暗示她避险。

“太后,”萧望舒忽然起身,跪地叩首,“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臣妇虽为女子,却也读过史书,知兴替,明忠奸。陛下年轻,或有冲动之处,但勤政爱民,心系社稷,实为明君之相。太后垂帘,本是权宜之计,若有人借此谋逆,颠覆朝纲,恐非社稷之福,亦非太后本心。”

太后脸色骤变:“你……你知道什么?”

“臣妇什么都不知道。”萧望舒抬头,目光清澈,“臣妇只知道,大晏江山是先帝与太后苦心经营而来,陛下是太后亲生骨肉。母子连心,血浓于水,岂容外人离间?”

这话直击太后内心最柔软处。她何尝不知道福王的野心?何尝愿意看着儿子被软禁?但她有她的苦衷——赵睿冲动易怒,若继续掌权,可能真会断送江山;福王虽野心勃勃,但至少能稳住局面。

“你退下吧。”太后疲惫地挥手,“哀家累了。”

“太后……”

“退下!”太后声音转冷。

萧望舒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叩首:“臣妇告退。但请太后记住:无论何时,母子之情,重于泰山。”

她退出殿外,心中沉重。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既提醒她避险,又不愿深谈,显然还在犹豫。这对他们来说,既是机会,也是风险。

走到宫门时,一名太监匆匆而来:“国公夫人留步。瑞王殿下在文华殿设宴,请夫人前去一叙。”

来了。萧望舒心中一凛。瑞王赵桢是福王的左膀右臂,此时邀宴,必是试探,甚至是扣押。

“烦请公公回禀,臣妇身体不适,恐扫了殿下雅兴,改日再登门赔罪。”她婉拒。

太监皮笑肉不笑:“殿下说了,务必请夫人赏光。夫人若不去,奴才不好交差。”

话音未落,四名侍卫已悄然围了上来。

萧望舒环视四周,心知硬拒不得,只得道:“既如此,烦请公公带路。”

她被“请”往文华殿。途中经过御花园时,她悄悄将一枚青崖阁的暗记丢在假山石缝中——这是给沈青崖的信号:她已被控制。

同一时刻,福王府。

密室中,福王赵栎、瑞王赵桢、礼部尚书徐光启、禁军副统领马文才、京营副将张彪齐聚。桌上摆着皇宫详图,以及一份长长的名单。

“都安排妥当了?”福王沉声问。

“一切就绪。”马文才回答,“禁军三千人已就位,戌时初刻,准时封锁四门。李振那五千人分散各处,形成不了战力。只要控制住李振本人,禁军就在我们掌握中。”

“李振怎么处置?”

“已经‘请’他到府中做客。”瑞王冷笑,“他若识相,事后还可留用;若不识相……宫中混战,死个把人是常事。”

福王点头,看向张彪:“京营呢?”

“八千兄弟已集结完毕,藏在西郊大营。”张彪道,“戌时正,准时开进京城,控制九门和主要街巷。陈武那老东西还在城外巡查,等他反应过来,京城已在我们手中。”

“陈武手下还有四万多人。”徐光启担忧,“若他反扑……”

“他不会。”福王胸有成竹,“第一,他没有旨意,私自调兵入京是谋反;第二,他的家眷都在京城,我已‘请’到府中照顾;第三,只要皇帝和太后在我们手中,他就得投鼠忌器。”

徐光启心中不安,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江南和倭寇那边有消息吗?”福王又问。

“青龙帮虽灭,但白虎帮、朱雀帮已答应按兵不动。”瑞王道,“张怀远正在回京路上,我们的人在沧州设了关卡,他今天到不了京城。至于倭寇……他们答应今日袭扰沿海,牵制朝廷水师。”

“好。”福王眼中闪过厉色,“戌时正,举事。第一步,控制皇宫,请皇帝‘病重禅位’;第二步,以太后名义下诏,立赵昺为太子;第三步,清洗朝堂,诛杀沈青崖、张怀远等逆党。”

“沈青崖怎么处置?”马文才问,“他若回京……”

“他若回来,更好。”福王冷笑,“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敢进京,就让他有来无回!”

众人又商议了细节,各自领命而去。密室中只剩福王和瑞王。

“三哥,”瑞王低声道,“事成之后,真立赵昺为帝?他才十岁……”

“十岁才好。”福王意味深长,“年幼,需要摄政王辅政。等过几年,他若‘病逝’,我们再从宗室中另选贤能,顺理成章。”

瑞王心中发寒,但不敢多言。

“太后那边……”他转移话题,“她似乎有所察觉。”

“察觉又如何?”福王不屑,“她一个深宫妇人,能翻起什么浪?事成之后,尊她为太皇太后,荣华富贵享着,她还能怎样?”

“可是萧望舒今日进宫了。”瑞王道,“我已经把她‘请’到文华殿,但此女聪慧,恐生变故。”

“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福王不以为意,“看好她,别让她捣乱就行。等沈青崖回京,她就是我们最好的筹码。”

瑞王总觉得不安,但见福王如此自信,也不好再劝。

两人又密谈片刻,各自准备。福王走到窗前,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心中豪情万丈。谋划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过了今夜,他就是大晏实际的掌控者,甚至……是皇帝。

“父皇,您看到了吗?”他低声自语,“您最疼爱的太子谋逆被废,您选中的孙子软弱无能。只有我,才能重振大晏江山!”

巳时,城南十里铺。

这是一处偏僻的驿站,距离京城十里。因为位置不佳,生意冷清,只有一家“悦来客栈”勉强维持。

沈青崖的亲兵快马赶到时,客栈刚开门。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正懒洋洋地扫地。

“掌柜的,”亲兵下马,“青崖有信。”

掌柜手中扫帚一顿,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又恢复懒散模样:“客官说什么?老汉耳背,听不清。”

“青崖有信。”亲兵重复。

掌柜放下扫帚,左右看看,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来到后院柴房。掌柜关上门,忽然单膝跪地:“青崖阁暗桩丁三,参见上使!”

亲兵吓了一跳,忙道:“我不是上使,是镇国公派我来取东西。”

“主公回来了?”丁三惊喜。

“是。主公命我来取一件东西,说你知道是什么。”

丁三点头,搬开柴堆,露出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个长条木盒:“这是主公三年前存放在此的,说若京城有变,可凭此物救命。”

亲兵接过木盒,入手沉重:“这是什么?”

“老汉不知。”丁三摇头,“主公只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如今京城将乱,正是时候。”

亲兵不敢耽搁,将木盒仔细包好,系在背上,翻身上马,疾驰回城。

与此同时,客栈外的小树林中,两名黑衣人悄然退去。他们是福王的眼线,专门监视京城各门要道。

“刚才那人进了悦来客栈,出来时背了个盒子。”

“悦来客栈……”为首的黑衣人皱眉,“那是沈青崖的暗桩。快,回去禀报王爷!”

两人也上马回城。但他们不知道,丁三目送他们离去后,从柴房另一侧牵出一匹马,朝相反方向疾驰——他要去接应张怀远。

京城的网,正在收紧。

养心殿内,赵睿坐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已连续咳血三日,太医院的药吃了无数,却不见好转。

“陛下,该喝药了。”太监王顺端来药碗。

赵睿看了一眼,忽然挥手打翻:“不喝!这药越喝越难受,你们想毒死朕!”

王顺跪地:“陛下息怒!这药是太医院精心配制的,绝无毒物。陛下龙体欠安,需按时服药啊。”

“朕没病!”赵睿怒吼,却又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鲜血。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但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毒。自从那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突然晕倒,醒来后就浑身乏力,咳血不止。太医说是“急火攻心”,但他不信——他的身体一向强健,怎会突然病成这样?

更可疑的是,太后突然垂帘听政,福王、瑞王频繁出入宫中,而他的亲信大臣一个都见不到。就连最信任的秉笔太监陈洪,也被调去了尚衣监。

“王顺,”赵睿忽然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陛下,三月十五。”

“三月十五……”赵睿想起什么,“是不是该大朝会?”

“太后已下旨,陛下需静养,今日朝会取消。”

“取消?”赵睿冷笑,“朕还没死呢,朝会就取消了?去,传朕口谕,召内阁大臣、六部尚书、还有沈青崖、张怀远,即刻进宫见驾!”

王顺不动:“陛下,太后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陛下静养。”

“朕是皇帝!”赵睿拍案而起,却一阵眩晕,跌坐回去。

“陛下保重龙体。”王顺面无表情,“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赵睿盯着他,忽然明白了:“你是福王的人?”

“奴才是大晏的奴才,是陛下的奴才。”王顺回答滴水不漏。

殿外传来脚步声,瑞王赵桢走了进来。

“陛下今日可好些了?”瑞王微笑行礼。

“赵桢!”赵睿怒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软禁朕,毒害朕,还想篡位不成?”

“陛下言重了。”瑞王依旧笑着,“陛下病重,太后垂帘,这都是为了大晏江山。待陛下痊愈,自然还政。至于篡位……陛下多虑了,臣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赵睿气极反笑,“你们若忠心,就让朕见太后!”

“太后正在处理朝政,无暇分身。”瑞王道,“不过,太后让臣转告陛下:好生养病,不要多想。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不得。”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赵睿心沉到谷底,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福王要动手了。

“沈青崖呢?”他抱最后一线希望,“他平定西南,正率军回京。你们就不怕他?”

“沈国公忠心为国,自然明白孰是孰非。”瑞王意味深长,“倒是陛下,该担心的是自己。这养心殿虽好,却也不是固若金汤。万一有个刺客混进来……”

赵睿脸色煞白:“你们敢弑君?”

“臣不敢。”瑞王躬身,“只是提醒陛下,好自为之。”

说完,他退了出去。殿门重新关闭,锁链声清晰可闻。

赵睿瘫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三月十五,月圆之夜,本该是团圆的日子,他却成了阶下囚。

“父皇,母后,儿臣……儿臣对不起你们。”他喃喃自语,眼中落下泪来。

但很快,他擦干眼泪,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他是大晏皇帝,是赵氏子孙,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他开始观察殿内环境,寻找任何可能逃生的机会。窗户封死了,门锁着,守卫森严。但天无绝人之路,他就不信,福王能一手遮天!

文华殿内,萧望舒被“请”到偏殿等候。茶水换了三遍,瑞王却迟迟不现身。

她知道这是心理战术——让她在等待中焦虑,消磨意志。但她不急,反而静心观察殿中布置,思考脱身之策。

殿中有四名宫女,门口有两名侍卫。窗户开着,但外面是庭院,隐约可见巡逻的侍卫。硬闯不可能,只能智取。

她端起茶杯,忽然手一滑,茶杯摔碎在地。

“奴婢该死!”宫女连忙跪地收拾。

“无妨,是我不小心。”萧望舒温和道,“只是弄湿了衣裙,可否借一处更衣?”

宫女迟疑:“这……”

“怎么,瑞王殿下请我来,连更衣都不许?”萧望舒语气转冷。

“奴婢不敢。”宫女只得道,“请夫人随奴婢来。”

萧望舒跟着宫女来到后殿更衣室。这里陈设简单,只有屏风、衣架和一张榻。窗户紧闭,但有插销。

“你在外等候,我自己来。”萧望舒道。

“是。”宫女退到门外。

萧望舒迅速观察。窗户外面是一条小巷,无人把守。她轻轻推开窗,正要翻出,却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夫人可换好了?”是瑞王的声音。

萧望舒心中一凛,只得关窗,整理好衣裙,开门而出。

瑞王赵桢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夫人久等了。方才处理些琐事,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殿下言重。”萧望舒平静道,“不知殿下召臣妇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叙叙旧。”瑞王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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