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风起青萍末,剑指京城路(2/2)
萧望舒转身,裙裾微动,身影渐渐融入廊道深处的黑暗。沈青崖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缓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手中的锦囊,还残留着她指尖淡淡的温度和香气。
这一夜,北靖王府的许多人,都难以安眠。
……
翌日,天光未亮,整个王府还沉浸在黎明前的最后一片寂静中。
沈青崖早已起身。他换上了一身北靖王为他准备的、料子普通但做工扎实的青色劲装,将他挺拔的身形衬得更加利落。肩伤处做了更稳妥的固定,外面套上一件半旧的深色外袍,遮掩了包扎的痕迹。他将萧望舒所赠的锦囊贴身藏好,北靖王给的玄铁令牌则放入内袋一个特制的暗格里。那柄伴随他经历多次恶战的短刃,仔细擦拭后,重新佩在腰间最顺手的位置。
他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包袱,里面是几套换洗衣物和一些王府准备的伤药、银两。推开门,清冷的晨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让他精神一振。
王府侧门处,两辆看似普通、实则内里经过加固的马车已然准备就绪。拉车的马匹神骏非凡,显然是军中良驹。十余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护卫默然肃立,他们是北靖王精心挑选,护送萧望舒回京,同时也将暗中协助沈青崖的精锐。
萧望舒也到了。她今日未着华服,一身藕荷色的骑装,外罩一件月白斗篷,长发束成简单的马尾,不施粉黛,却依旧难掩那份天生的倾国之色与高贵气度。只是眉眼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北靖王亲自送到侧门。他没有多言,只是用力拍了拍沈青崖未受伤的右肩,沉声道:“保重。”又看向女儿,目光深邃,“望舒,记住为父的话。”
“父王放心。”萧望舒屈膝行礼。
韩方和赵烈也赶来送行,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红,抱拳道:“郡主,沈兄弟,一路保重!”
沈青崖对着北靖王深深一揖,又对韩方赵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并未看到‘灰隼’的身影,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从某个隐蔽的角落注视着这里。
没有更多的寒暄,沈青崖与萧望舒分别登上了马车。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并不同乘一车。萧望舒的车驾在前,沈青崖的紧随其后,护卫们则分散在车队前后左右。
车夫一声轻叱,鞭梢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车缓缓启动,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的声响,驶出了北靖王府的侧门,融入了外面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
沈青崖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内,撩开车帘一角,回望那渐行渐远、在晨曦中显得巍峨而肃穆的王府轮廓。这里,是他历经生死逃亡后的庇护所,也是他踏上复仇新征程的起点。他放下车帘,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收敛,心神沉静下来,开始在心中反复推演进入京城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
车队出了城,速度逐渐加快。官道平坦,直通南方。车窗外的景色,从北境特有的苍凉辽阔,逐渐过渡到农田阡陌、村庄星罗棋布。
途中,他们在一处驿站稍作休整,人马进食饮水。沈青崖与萧望舒并未多做交流,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偶尔交汇,彼此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护卫们训练有素,沉默而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休息完毕,继续上路。日头渐高,又逐渐西斜。
就在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车队准备寻找下一处驿站过夜时,前方探路的护卫快马奔回,来到萧望舒的马车旁,低声禀报了几句。
很快,消息也传到了沈青崖这里:前方约十里处,有一伙形迹可疑之人,在官道附近的树林中窥探,人数约在二三十左右,看似寻常旅人或樵夫,但观察其站位和姿态,似乎受过训练,不排除是冲他们来的。
终于来了么?
沈青崖眼中寒光一闪。林承岳虽死,但他留下的麻烦,显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抵达京城。这伙人,是林党余孽?是“血狼卫”的残部?还是其他觊觎名单、或是对北靖王府心怀叵测的势力?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肩,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已然可以忍受的钝痛。右手,则无声地握住了腰间的短刃。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方萧望舒的马车里,也传出了一声清冷的指令,通过护卫层层传递:“全员戒备,加速通过前方路段。若遇袭击,格杀勿论!”
护卫们闻令,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兵刃。车队的速度明显提升,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如同拉满的弓弦。
沈青崖撩开车帘,望向远处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幽深的树林。夕阳的余晖给树梢染上了一层血色。风声穿过原野,带来远方隐约的鸟鸣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锐利。
也好。就让这通往京城路上的第一道关卡,来验证一下,他这把沉寂许久、淬炼于血火之中的利刃,是否依旧锋利吧。
风,自北境而来,吹向那权力与阴谋交织的南方巨城。而承载着复仇之火与救国信念的旅程,在这突如其来的杀机中,正式拉开了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