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密会惊变与金蝉脱壳（1/2）

李文柏“突发急症”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看似平静的京城官场地下悄然炸响。尽管林承岳一党极力掩饰，以“恶疾传染”为由迅速封锁了李府，并严格控制消息外泄，但某些敏锐的鼻子，已然嗅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城南榆林巷李府门前短暂的骚动、刑部衙役那过于刻板的“值守”、以及太医署人员进出时那讳莫如深的表情，都成了有心人眼中拼图的碎片。尤其是在那些本就对林承岳专权跋扈心存不满、或自身利益受损的官员圈子里，窃窃私语和隐晦的猜测，如同暗流般开始涌动。李文柏虽已罢官，但其刚直名声在外，他的突然“病故”，时机太过蹊跷，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他此前多次对林党的抨击。一种无声的恐慌与愤怒，在沉默中悄然滋生。

“张记渔行”后院，沈青崖等人自然也第一时间得知了李府被彻底封锁的消息。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我们……连累了他。”萧望舒望着窗外浑浊的河水，声音低哑，带着难以释怀的愧疚。那日白云观中，李文柏清瘦而警惕的身影犹在眼前，不过短短几日，竟已天人永隔。

沈青崖站在她身侧，目光同样投向窗外，但看的却是更远处、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直视那座森严相府的方向。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如同刀削斧劈。

“这笔血债，林承岳必须用命来偿。”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潮湿的空气里，“自责无用，活下去，掀翻这黑暗，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他转过身，看向屋内肃立的韩方、王虎、赵烈，眼神已恢复成一贯的冷静与锐利：“李文柏的死，是林承岳狗急跳墙的信号。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害怕！我们的方向没错，现在，所有的焦点，必须集中在澄心园！”

“韩统领，澄心园那边，有无最新动静？”

韩方立刻回道：“有！我们的人冒死贴近侦查，确认北狄使者仍在园内，未曾离开。而且，崔元礼在一个时辰前，已秘密抵达澄心园！相府那边，林承岳虽未亲自出动，但他麾下最神秘的那支‘影卫’，有超过半数出现在了澄心园外围，戒备等级提升了数倍不止！”

“影卫都出动了？”沈青崖眼神一凝。林承岳的影卫，据说网罗了江湖上诸多奇人异士，专司暗杀、刺探与护卫，轻易不会动用。此刻将其大半投入澄心园，可见林承岳对此次与北狄使者会面的重视，以及内心的紧张程度。

“如此森严的戒备，我们的人很难再靠近了，更别说探听密会内容。”韩方语气沉重。

沈青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硬闯不可取，监听亦难行。但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他们密会结束，总要有人离开。北狄使者，就是我们的目标！”

“校尉的意思是……截杀北狄使者？”王虎眼中凶光一闪。

“不，不是截杀。”沈青崖摇头，“是‘请’！我们要活口，至少要拿到他们随身携带的、能证明其身份以及与林承岳勾结的物证！北狄使者是林承岳通敌最直接的证人，拿下他，比十份名单更有力！”

此计可谓胆大包天！在宰相影卫和众多高手的重重护卫下，虎口拔牙，目标直指北狄使者！

萧望舒闻言也转过身来，脸上血色褪尽：“太危险了！澄心园如今必是龙潭虎穴，你们去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不是硬闯，是智取，是创造机会。”沈青崖目光灼灼，“林承岳调动影卫，重心必然放在保护和防范外部闯入上。他对内部，尤其是对北狄使者本身的安全，反而可能因过度自信而出现疏漏。而且，他们密会之后，北狄使者必然要离开澄心园，返回其落脚点。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快步走到那张简陋的京城草图前，手指点在澄心园通往城外方向的几条必经之路上：“韩统领，立刻排查这几条路线，寻找最适合设伏的地点。要求是：地形复杂，易于隐蔽和撤离，而且要避开巡城兵马的主要路线和时辰。”

“是！”韩方领命，立刻到一旁低声安排下去。

“王虎，赵烈，你们负责准备行动所需的装备，特别是绳索、迷烟、以及能快速制敌的非致命手段。记住，要活口！”

“明白！”

沈青崖最后看向萧望舒，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郡主，你留守此地，与韩统领保持联络，统筹信息。若我们得手，会第一时间将人或物证送回。若……我们失手，你需立刻销毁名单，通过水路撤离京城，返回北境，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王爷！”

萧望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阻止他？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给予林承岳致命一击的机会。同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成为累赘。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嘱咐：“一定……要回来。”

沈青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复杂难明，有决绝，有嘱托，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极淡的牵挂。他重重点头，随即毅然转身，开始与韩方、王虎、赵烈进行紧张的战术推演和细节打磨。

---

就在沈青崖等人紧锣密鼓地策划着针对北狄使者的行动时，澄心园，那间隐藏在地下的密室内，气氛同样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崔元礼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又冒，他正小心翼翼地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北狄使者——一位穿着华丽裘皮、面色倨傲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旁一位眼神阴鸷、身形枯瘦的老者（显然是护卫或谋士）——解释着名单“意外”丢失的情况。他自然不敢说是被窃，只含糊地表示为确保安全，暂时转移时出了些“岔子”，需要一点时间“寻回”。

那北狄使者，名为兀术赤，闻言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子，操着生硬的中原官话怒道：“废物！连份名单都看不住！你们晏人就是如此办事的？没有名单，我们如何确认哪些人是可以‘合作’的？大汗的耐心是有限的！”

崔元礼连连躬身，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使者息怒，息怒！名单定然很快就能找回。即便……即便一时寻不回，我们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哪些人是障碍，哪些人可以拉拢，心中皆有数，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心中有数？”旁边那枯瘦老者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崔尚书，空口无凭。没有名单，我们如何相信你们不是想利用我们北狄的刀，却连目标都指不清楚？若是误伤了自己人，或者漏掉了关键人物，这责任，谁担？”

“赫连先生所言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崔元礼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只能堆满笑容，“不过请使者与赫连先生放心，林相已亲自下令，全力追查名单下落。为表诚意，我们愿意先提供一部分……‘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