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赌局暗战,密室惊魂(1/2)

山洞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疲惫而坚毅的面容。

审讯完俘虏,沈青崖让赵铁柱带人轮流警戒,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他自己却毫无睡意,与赵无咎、灰鸽围在火堆旁,对着简陋的地形图,进一步完善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副千户押送刁三,最快也要明天傍晚才能到。”赵无咎用树枝在地上划着路线,“我们已经派了人往临城方向接应,传递消息。若是一切顺利,后天清晨应该能在龙门山南麓的破庙会合。”

沈青崖点头:“这段时间不能浪费。灰鸽,派去洛阳的人有消息传回吗?”

“已经派了两拨。”灰鸽低声道,“一拨三人,去刘万金宅子附近踩点;另一拨两人,去福运赌坊和洛仓外围观察。按照约定,他们会在今夜子时前,到龙门山东侧的猎户小屋汇合,带回情报。”

“很好。”沈青崖目光落在图上洛阳城的位置,“赵千户,皇城司在洛阳城内,可有可靠的据点?”

赵无咎沉吟片刻:“有,但不宜轻易动用。韩党在洛阳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我们的人一旦暴露,后续行动会更加困难。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相对安全。”

“何处?”

“城南‘听雨轩’,表面上是茶馆,实际上是北靖王府在洛阳的一处产业。”赵无咎看向沈青崖,意味深长,“参军应该知道,北靖王府虽然远在边关,但在各主要州府都有一些隐秘的联络点,用于传递军情、采购物资。听雨轩的掌柜姓陈,是王府的老人,可信。”

萧望舒家的产业?沈青崖心中微动。自京城一别,已近月余,不知她在京城是否安好。若能借助王府的力量,自然事半功倍,但……这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似乎看出沈青崖的顾虑,赵无咎补充道:“参军放心,听雨轩明面上与王府并无直接关联,掌柜陈伯也是隐姓埋名。而且,北靖王世子萧驰月前些日子奉旨巡边,路过洛阳时,曾暗中见过陈伯,交代过若有事可相助。参军手持王府令牌,陈伯定会全力配合。”

萧驰月?沈青崖想起那个在京城有一面之缘、豪爽英武的北靖王世子。看来,这位世子殿下对妹妹的朋友颇为关照。

“既然如此,等拿到外围情报,我们就去听雨轩。”沈青崖做出决定,“但必须谨慎,分批进入,伪装身份。”

“明白。”

计议已定,沈青崖终于感到些许困意。他靠着岩壁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各种线索、人物、可能出现的意外。这是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大战前反复推演,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入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是赵铁柱端着一碗热汤过来。

“参军,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赵铁柱将碗递上,“您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休息会儿吧,有我们盯着呢。”

沈青崖接过汤碗,热气扑面而来。汤是用干粮和野菜煮的,味道寡淡,但在寒冷的山洞里,已是难得的温暖。

“弟兄们都休息得如何?”沈青崖问。

“都轮换休息过了,精神头不错。”赵铁柱在对面坐下,“参军,咱们这次抓到那三个混蛋,是不是就能扳倒韩貂寺了?”

沈青崖摇摇头:“还不够。胡千户只是执行命令的小卒,刘万金是经手销赃的白手套,县丞更是无足轻重。他们供出的周安、潘仁清,才是关键人物。但周安只是洛仓副使,潘仁清虽是户部侍郎,却未必是真正的核心。我们要拿到实实在在的账册、书信、交接凭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撼动韩党这棵大树。”

赵铁柱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即握紧拳头:“不管多难,咱们一定能成!那些贪官污吏,喝兵血、吃民粮,还通敌卖国,该杀!”

“该杀。”沈青崖轻声重复,眼中寒光闪烁。

喝完汤,沈青崖强迫自己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午后,雨彻底停了,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亮飞舞的尘埃。

灰鸽派去洛阳的人陆续返回,带回了详细的情报。

去刘万金宅子踩点的人回报:刘宅位于洛阳城东的仁和坊,三进院落,不算特别豪华,但守卫森严。宅子前后门各有两名护院把守,院内还有巡逻的护院,约十人左右。刘万金的书房在后院东厢房,密室入口很可能就在书房内。此外,刘万金被抓的消息似乎尚未传回洛阳,宅子一切如常,仆役进出有序。

去福运赌坊观察的人回报:赌坊在城南的永乐坊,门面不大,但后院深广,常有达官显贵从后门出入。赌坊明面上的老板姓金,是个笑面虎,但实际掌控者据说与漕运司有关。周安确实是这里的常客,通常每隔三五天就会来一次,每次都在后院最隐秘的“天字一号”雅间。雅间有专门的通道,不经过前厅,且周围有打手看守。

去洛仓外围观察的人回报:洛仓位于城北运河码头旁,占地广阔,围墙高耸,守备明显加强了。不仅门口岗哨增加,围墙上也有了望哨,仓区内不时有巡逻队经过。想从外部潜入,难度极大。

听完汇报,沈青崖沉思片刻,道:“刘万金的宅子,必须尽快下手。一旦他失踪的消息传开,宅子里的人可能会转移或销毁证据。今夜就行动。”

“今夜?”赵无咎皱眉,“是否太仓促?我们的人手……”

“正因为仓促,才出其不意。”沈青崖道,“刘宅的护院只是寻常武夫,不是军中精锐。我们不需要强攻,只需派三五好手,潜入书房,找到密室,取走账册信件即可。灰鸽,你亲自带‘青崖阁’的人去,有问题吗?”

灰鸽眼中精光一闪:“没问题。属下观察过刘宅的布局,后院东墙外是一条小巷,夜间无人,可以从那里翻墙进入。书房的位置也已确认,只要避开巡逻的护院,一炷香内就能得手。”

“好。”沈青崖看向赵无咎,“赵千户,你派两名皇城司的好手配合灰鸽,主要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同时,派人盯紧福运赌坊和周安的府邸,一旦有异动,立刻通报。”

“是。”

“至于洛仓……”沈青崖手指轻敲膝盖,“硬闯不行,只能智取。等刁三押到,我们用他做饵,引周安出仓。只要周安离开洛仓,我们就有机会控制他,逼问真账册的下落。”

“周安会轻易上当吗?”赵铁柱问。

“如果只是普通消息,他未必会信。”沈青崖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但如果是他最信任的‘合作伙伴’黑煞帮三当家,亲自送来关于钦差行踪的‘绝密情报’,他一定会感兴趣。更何况,我们还可以加一点筹码——比如,刘万金在我们手中,但愿意用账册换一条生路。”

赵无咎眼睛一亮:“参军的意思是……让刁三去传话,说刘万金想私下与周安交易,用账册换取庇护,同时告知钦差即将突袭洛仓的消息?周安做贼心虚,必定会亲自出来见面,确认情况。”

“正是。”沈青崖道,“见面地点就选在福运赌坊。那里是他的地盘,他会放松警惕。我们提前布置,只要他一进雅间,就拿下他。然后逼问账册下落,连夜突袭洛仓账房,拿到真账册。”

“连环计!”灰鸽赞道,“只是……刁三会配合吗?”

“他会配合的。”沈青崖语气平淡,“皇城司有的是让人开口的办法。而且,他若配合,或许还能留条命;若不配合,黑煞帮劫掠漕船、勾结官府、意图谋害钦差,哪一条都是死罪。”

众人不再多言,分头准备。

灰鸽带着两名“青崖阁”好手和两名皇城司精锐,仔细研究了刘宅的布局图和护院巡逻规律,制定了详细的潜入计划。他们准备了夜行衣、迷香、撬锁工具、仿制的刘宅仆役衣服,以及用于装账册的防水背囊。

赵无咎则派人去龙门山破庙布置接应点,同时加强了对福运赌坊和周安府邸的监视。

沈青崖亲自提审了刘万金,逼问密室的具体位置和开启方法。在死亡的威胁下,刘万金彻底崩溃,交代了书房内密室入口的机关——书架第三排左数第七本书是机关枢纽,向左转动两圈,再向右转动一圈,书架会向一侧滑开,露出密室入口。密室内除了账册信件,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和地契。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夜幕降临。

酉时末(晚上七点),天色完全暗下来。灰鸽等人换上夜行衣,悄然出发,前往洛阳城。

沈青崖站在洞口,望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从这里到洛阳城,快马需要半个时辰,潜入行动预计子时前后开始,最迟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应该能有结果。

等待是最煎熬的。

山洞里异常安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赵铁柱带着锐士营的士卒轮流守夜,赵无咎则在地图上不断推演着福运赌坊的行动方案。

沈青崖走到洞口,望着远处洛阳城的方向。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零星的灯火。那座千年古都,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张着巨口的怪兽,暗藏无数杀机。

但他必须闯进去。

为了那些冻饿而死的边军,为了那些被贪官污吏压榨的百姓,也为了沈家那场不明不白的大火。

“参军,喝口水吧。”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沈青崖回头,看见清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上一个水囊。她是萧望舒的贴身侍女,这次随北靖王府的联络人员一起来到洛阳,负责传递消息。这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眼神灵动,行事却沉稳干练,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谢谢。”沈青崖接过水囊,喝了一口。

“参军是在担心灰鸽他们?”清荷轻声问。

“潜入敌巢,如履薄冰,怎能不担心。”沈青崖坦然道,“不过,我相信他们的能力。”

清荷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小姐……郡主在京中一切安好,只是很挂念参军。她让我转告参军,洛阳水深,韩党势大,务必小心行事。若有需要,听雨轩和陈伯会全力相助。”

沈青崖心中微暖:“多谢郡主挂心。也请转告郡主,沈某必不负所托,查明真相,还天下一个公道。”

清荷看着沈青崖坚毅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跟随萧望舒多年,深知这位郡主眼光极高,寻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可对这位沈参军,郡主却是格外关心,不仅将贴身玉佩相赠,还动用了王府在洛阳的隐秘力量相助。

这位沈参军,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夜枭的叫声——三长两短,是约定的信号!

“回来了!”赵无咎立刻起身。

很快,两道人影从树林中窜出,是派去监视福运赌坊的皇城司探子。

“千户,参军,有情况!”其中一人气喘吁吁道,“周安今晚去了福运赌坊,但不是一个人,还带了洛仓护漕营的一个把总,以及……一个面生的文士,看气质不像寻常人。”

“文士?”沈青崖眉头一皱,“什么样貌?”

“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穿着青色长衫,说话声音尖细。”探子描述道。

面白无须,声音尖细?沈青崖与赵无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宦官?!

“难道是韩貂寺派来的人?”赵无咎低声道。

“不一定,可能是他在宫外的代理人。”沈青崖沉声道,“但无论如何,这是个重要人物。他们谈了多久?内容可曾探听到?”

“他们在天字一号雅间待了约一个时辰,我们的人设法贴近,只听到零星几句。”另一名探子道,“似乎在说什么‘粮食要加紧转运’‘北边催得急’‘漕船不够用’,还有……‘宫里那位有些不耐烦了’。”

北边催得急?宫里那位?

沈青崖心脏猛地一跳。北边,很可能指的是黑狼部;宫里那位……难道是皇帝?不对,皇帝不可能催着贪官把粮食运给敌人。那么,宫里还有谁,能与韩貂寺勾结,做这种叛国之事?

一个可怕的名字浮现在脑海中——淑妃?还是……太子?

不,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条利益链的顶端,直指皇宫大内!

“他们还说了什么?”沈青崖追问。

“后来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了。不过,那个文士临走时,交给周安一个锦盒,周安接的时候手都在抖,显然很重视。”探子道。

锦盒?里面会是什么?密信?印章?还是……更大的把柄?

“周安离开赌坊后去了哪里?”

“直接回了洛仓,那个把总也跟着回去了。文士则上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往城西方向去了,我们的人跟了一段,但马车进了刺史府后街的一片宅院区,那里戒备森严,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敢再跟。”

刺史府后街?那是洛阳达官显贵聚居的地方。那个文士,身份绝不简单。

“做得很好。”沈青崖点头,“继续监视赌坊和周安的动向,但不要靠太近,安全第一。”

“是!”

两名探子退下休息。沈青崖回到火堆旁,将新情报分享给赵无咎。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赵无咎面色凝重,“如果宫里真的有人参与,那这就不是简单的贪腐案,而是……谋逆。”

“所以,证据必须确凿,一击必中。”沈青崖眼神锐利,“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思考。山洞中的气氛更加压抑。

时间一点点流逝。亥时、子时、丑时……

终于,在丑时三刻(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灰鸽他们回来了!

沈青崖立刻起身,只见灰鸽等人快步走进山洞,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意,但神情兴奋。灰鸽背上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正是防水背囊。

“参军,得手了!”灰鸽压低声音,难掩激动。

“可有伤亡?惊动守卫了吗?”沈青崖问。

“没有。”灰鸽摇头,“一切顺利。刘宅的护院比想象中松懈,巡逻有空当。我们按照刘万金交代的方法,顺利打开了密室,里面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他将背囊放在地上,小心打开。首先取出的是一叠厚厚的账册,用油纸包着;然后是几十封书信,用丝线捆着;最后是一些地契、房契和一个小木盒。

沈青崖先拿起账册,借着火光翻看。账册记录得非常详细,时间、数量、价格、交接人、运输路线,一清二楚。粗略估算,仅过去一年,经刘万金之手“处理”的粮食就超过二十万石!其中标注“北运”的约有八万石,接收方是“秦晋商会”;标注“西运”的约五万石,接收方是“陇西马帮”;其余则在洛阳及周边府县销售。

“秦晋商会……陇西马帮……”沈青崖喃喃道,“赵千户,皇城司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吗?”

赵无咎凑过来看了看,脸色一变:“秦晋商会是陕西最大的商帮,背后是晋王;陇西马帮则与凉州都督府关系密切。如果粮食真的流向了他们……”

晋王是皇帝的弟弟,封地在陕西,素有贤名;凉州都督则是镇守西陲的悍将。如果这两个人也牵扯进来……那这潭水就深得可怕了。

沈青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又拿起信件。这些信件大多是周安写给刘万金的,内容隐晦,但意思明确:指示他接收某批“货”,尽快“出手”,款项存入指定钱庄等等。其中几封提到了“上峰催促”“北边客人不满”,还有一封甚至直言“若事泄,当断则断”。

“好一个‘当断则断’。”沈青崖冷笑,“这是要灭口啊。”

最后,他打开了那个小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枚印章和一块令牌。印章分别是“丰裕号东主刘记”“秦晋商会理事”“陇西马帮客卿”,而那块令牌……沈青崖拿起仔细观看,瞳孔骤然收缩!

令牌是青铜所制,巴掌大小,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背面是弯弯曲曲的异族文字。

狼头令牌!他在边军时见过类似的图案——那是黑狼部贵族才能使用的信物!

刘万金竟然有黑狼部的令牌?!

“这令牌……”赵无咎也认出来了,倒吸一口凉气,“刘万金通敌?!”

“恐怕不止是他。”沈青崖将令牌小心收起,“周安、潘仁清,乃至他们背后的人,很可能都在通过这条线,与黑狼部交易。漕粮换成金银,金银换成草原的皮毛、马匹,或者……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情报。”沈青崖一字一顿,“边军的布防图、朝廷的动向、官员的底细。黑狼部近年来屡屡犯边,却能精准避开我军主力,袭击薄弱环节,恐怕不是巧合。”

赵无咎拳头紧握,骨节发白:“这群国贼!”

证据已经足够惊人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些证据安全送出去?如何确保能一举扳倒韩党,而不被反咬一口?

“灰鸽,你们撤离时可曾留下痕迹?”沈青崖问。

“没有。”灰鸽肯定道,“我们离开前恢复了密室原状,抹去了所有痕迹。刘宅的人至少要明天早晨才会发现书房被潜入,而且他们未必敢声张——毕竟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很好。”沈青崖点头,“这些证据,必须复制一份,分开保存。原件由赵千户派人秘密送往京城,直接呈交陛下。复制件我们留着,作为后续行动的凭据。”

“送往京城?”赵无咎皱眉,“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韩党若发现证据丢失,定会疯狂拦截。”

“所以不能走寻常路线。”沈青崖道,“分三路:一路走陆路,伪装成商队;一路走水路,乘船顺黄河而下;还有一路……走最危险但也最意想不到的路线——北上,经河东,绕道草原边缘,从北疆入关,由北靖王府派人护送入京。”

赵无咎眼睛一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我立刻安排。”

“不急,等副千户带刁三到了,一并安排。”沈青崖道,“当务之急,是拿下周安,拿到洛仓的真账册。只有洛仓的账册,才能与刘万金的账册对应,形成完整证据链。”

众人点头。有了刘万金的这些证据,他们对扳倒韩党更有信心了。

后半夜,沈青崖终于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简单洗漱后,开始检查装备,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辰时初(早上七点),副千户终于押着刁三到了。

刁三是个精瘦的汉子,三十多岁,眼神凶悍,但此刻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脸上还有淤青,显然路上不老实,吃了些苦头。

赵无咎的副千户姓孙,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办事却极利落。他向沈青崖和赵无咎汇报:押送途中遇到两拨盘查,都被他以“皇城司办案”的名义挡了回去。刁三试图逃跑三次,都被抓回,最后一次跳崖,摔断了左腿,现在走路一瘸一拐。

“腿断了更好,省得他再跑。”沈青崖冷冷看了刁三一眼,“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我有话问。”

孙副千户扯出刁三嘴里的破布。刁三大口喘气,恶狠狠地瞪着沈青崖:“要杀要剐随便!想让老子出卖兄弟,没门!”

“有骨气。”沈青崖淡淡道,“不过,你那些兄弟,恐怕未必这么想。黑煞帮大当家‘鬼见愁’薛霸,二当家‘毒秀才’文谦,还有你三当家‘穿云箭’刁三,号称黑风岭三杰。可我听说,薛霸和文谦最近因为你办事不力,损失了十几个好手,对你很是不满啊。”

刁三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沈青崖走近几步,俯视着他,“我还知道,薛霸是漕帮出身,文谦是落第秀才,而你……原是边军逃兵,因醉酒殴打上司被判斩刑,被薛霸所救,才落草为寇。你欠薛霸一条命,所以对他忠心耿耿,对不对?”

刁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你究竟是谁?!”

“沈青崖。”沈青崖报出真名,“前太傅沈文渊之子,现陛下亲封的靖边参军,奉旨彻查漕运弊案。”

前太傅之子?钦差?刁三彻底懵了。他这种江湖草莽,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太傅是什么级别的大官。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太傅之子?还奉旨查案?

“你们黑煞帮劫掠漕船,勾结官府,陷害钦差,每一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沈青崖声音冰冷,“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什么……什么机会?”刁三声音发颤。

“配合我们,引周安出来。”沈青崖道,“只要你按我们说的做,把周安引出洛仓,我可以保证,留你一条命,甚至……让你戴罪立功,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刁三苦笑,“我这种逃兵、土匪,还能重新做人?”

“为什么不能?”沈青崖盯着他,“你当年在边军,是因为上司克扣军饷、欺压士卒,你气不过才动手。虽然方法不对,但情有可原。若你此次立下大功,我可以奏明陛下,赦免你的前罪,让你重回边军,堂堂正正做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重回边军……堂堂正正……

刁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黯淡:“你……你说得轻巧。周安那人狡猾得很,不会轻易上当的。而且,我若出卖他,黑煞帮不会放过我,韩党也不会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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