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染夕阳,初露锋芒(2/2)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沈青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小巧却造型奇特的手弩,弩膛已空!正是萧望舒锦囊中所备!他竟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凭借声音和直觉,再次拦截了那神出鬼没的弩箭!

“弩手在十点钟方向,那棵最大的歪脖子树后!”沈青崖冰冷的声音响起,同时迅速为手弩重新装填了一枚短矢。他不仅拦截了弩箭,更是在电光火石间判断出了弩手的大致方位!

护卫首领死里逃生,又惊又佩,毫不犹豫嘶声下令:“第三小队,左前方歪脖子树,拔掉那个钉子!”

三名护卫得令,立刻脱离战团,如同利剑般扑向沈青崖所指的方向。

袭击者们显然没料到暗藏的杀招接连被破,连弩手的位置都被精准找出,攻势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混乱。

沈青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直扑头车方向!他的目标很明确,缓解萧望舒的压力,同时,他怀疑袭击者中有指挥者存在!

“拦住他!”袭击者中有人厉声喝道,显然也看出了沈青崖的意图和威胁。

两名袭击者立刻舍弃对手,挥舞兵刃冲向沈青崖。

沈青崖眼神不变,速度丝毫不减。在即将与对方接触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矮,一个滑铲从两人兵刃缝隙间穿过,同时手中短刃向上反撩!

“嗤!嗤!”

两声利刃入肉的轻响,那两名袭击者的小腿几乎同时被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着倒地。

沈青崖看也不看,身形如风,已然逼近头车。

此刻,头车旁,三名护卫正与五名袭击者殊死搏杀,情况岌岌可危。车厢壁上已经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刀痕。

沈青崖低喝一声,加入战团。他的打法与护卫们迥然不同,没有丝毫防御,全是进攻!短刃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直奔要害,角度刁钻狠辣,往往以毫厘之差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给予致命一击。

“噗!”一名袭击者被他割断了手腕。

“咔嚓!”另一名被他一记手刀劈碎了喉骨。

他的加入,如同猛虎入羊群,瞬间将围攻头车的压力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五名袭击者在他和三名护卫的联手反击下,顷刻间便倒下了三人,剩余两人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车厢内,萧望舒透过车帘缝隙,清晰地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着那道在刀光剑影中纵横捭阖、浴血奋战的青色身影,看着他因为保护自己而再次崩裂渗血的肩头,看着他眼中那冰冷彻骨却又坚定无比的杀意……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撼、感激、担忧以及一丝莫名悸动的情绪,在她心底汹涌澎湃。她紧紧攥住了袖中的一枚小巧的银簪,那是她最后的防身之物,但此刻,看着外面那道身影,她忽然觉得,这银簪似乎有些多余。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名之前出声指挥的袭击者,见沈青崖如此勇猛,心知不除掉他,今日行动恐怕难以成功。他眼中凶光一闪,竟不顾身旁护卫的攻击,猛地将手中一把飞刀掷向沈青崖后心!同时自己硬生生受了护卫一刀,口喷鲜血,却狞笑着扑向沈青崖,显然是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

“沈公子小心背后!”护卫惊呼。

沈青崖刚刚格开正面一名袭击者的长刀,感受到背后恶风袭来,以及那决死扑来的身影,他瞳孔骤缩!此刻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正面还有敌人,背后飞刀已至,侧面又有亡命之徒扑来!几乎是必死之局!

电光火石间,沈青崖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动作!他没有试图格挡或闪避背后的飞刀,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用左肩硬生生撞向正面那名袭击者的胸口!

“砰!”那名袭击者被撞得踉跄后退。

而沈青崖借着这一撞之力,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那本应射向他后心的飞刀,“噗”地一声,深深扎入了他的左臂外侧!正是旧伤之下!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

但也正是这以身犯险、借助敌人力量扭转的一步,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名亡命之徒志在必得的扑击!那袭击者扑了个空,因为伤势过重,直接摔倒在地,被赶上来的护卫一刀结果。

沈青崖看也不看左臂上颤动的飞刀柄,右手短刃如同闪电般挥出,将那名被他撞退、尚未站稳的袭击者割喉。

瞬间,头车旁的威胁,被清除一空。

战场上,随着弩手被拔除,指挥者被杀,剩余的袭击者失去了主心骨,在北靖王府护卫的猛烈反击下,很快便溃不成军,死的死,逃的逃。

战斗,结束了。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暮色四合。官道上,一片狼藉,尸体横陈,鲜血染红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护卫们开始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损失。

沈青崖独自站立在头车旁,微微喘息着。左肩和左臂的伤口都在流血,将青衣浸染得一片暗红。他抬手,面无表情地握住那柄飞刀的刀柄,猛地一用力,将其拔了出来,带出一股鲜血。他随手将飞刀扔在地上,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又撕下衣襟,熟练地进行包扎。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萧望舒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看着沈青崖独自处理伤口的背影,看着他青衣上那片刺目的血色,心中五味杂陈。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伤……”

“无妨,皮肉伤。”沈青崖包扎好伤口,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从未发生。他抬眼,看向萧望舒,“郡主受惊了。”

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萧望舒忽然觉得,任何安慰或感谢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他:“这是王府秘制的‘白玉生肌散’,对外伤有奇效。”

沈青崖看了她一眼,没有推辞,接过瓷瓶:“多谢。”

这时,护卫首领快步走来,身上也带着伤,但神色恭敬无比,对着沈青崖深深一礼:“多谢沈公子两次救命之恩!若非公子,属下今日恐怕……”他指的是弩箭和飞刀那两次。

其他护卫也纷纷投来感激和敬畏的目光。经此一战,沈青崖用他强悍的实力、冷静的头脑和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表现,彻底折服了这些北靖王府的精锐。

“分内之事。”沈青崖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战场,“查出什么了?”

护卫首领神色一肃,低声道:“回公子,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使用的兵刃也很普通。但观其身手和作战方式,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寻常匪类。而且……他们似乎对郡主车驾格外‘关照’。”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属下怀疑,与‘血狼’有关。”

沈青崖眼神微凝。果然不出所料。“血狼卫”残部,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萧望舒(或许也包括他)。林承岳虽死,他留下的毒牙,依旧锋利。

“此地不宜久留。”沈青崖沉声道,“打扫战场,尽快离开。对方一击不成,未必不会再有后手。”

“是!”护卫首领凛然应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萧望舒站在沈青崖身边,看着他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冷峻的侧脸,轻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青崖转过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看到了那里面清晰的自己的倒影,以及一丝未曾掩饰的、复杂的情愫。他沉默了一下,道:“郡主也助我良多。”他指的是那份锦囊中的物品。

夜色悄然降临,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星子开始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护卫们已经将战场清理完毕,己方阵亡三人,重伤五人,轻伤若干。袭击者留下了十八具尸体,其余溃逃。

两辆马车,一辆(沈青崖那辆)已损毁无法使用。沈青崖被请上了萧望舒的马车,虽然于礼不合,但此刻也顾不得这许多。车厢内空间宽敞,两人对坐,气氛有些微妙。

车队再次启程,速度不减,朝着最近的可能提供庇护的城镇疾驰而去。车厢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

萧望舒看着对面闭目调息、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沈青崖,看着他手臂和肩头重新包扎后依旧隐隐渗出的血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他浴血奋战、险死还生的画面。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男人,像一座沉默的山,又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神秘、强大、冷静得近乎冷酷,却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担当与……守护。

她轻轻抚摸着袖中的银簪,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金属,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而沈青崖,虽然闭着眼,但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警惕着外界的一切动静。左臂和肩头的伤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提醒着他前路的凶险。京城尚未抵达,血与火的考验却已开始。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愈发坚定的杀意与前行之志。

车轮滚滚,碾过黑夜,载着各怀心事的两人,驶向那座象征着权力、欲望与无尽纷争的城池。经此一役,某些东西,似乎在悄然改变。命运的齿轮,在鲜血的润滑下,加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