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齿轮之间(1/2)

地下溶洞的温暖与静谧,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梦境。沈岩靠在温热的岩石上,让清澈的泉水浸润着伤口,硫磺的气味中混杂着某种令人心神安宁的矿物气息。终端的能量在缓慢恢复(得益于这里稳定的环境),他抓紧时间分析着周围的数据。

那座银色古老建筑散发的规则场特征,与池底残骸的波动、楚航“频率钥匙”的模型,三者之间的相似性已经确认无疑。它们同属一个体系——那个被林婉称为“守望者”的古老文明。这座前哨站,很可能是当年“守望者”在镜廊区域活动时留下的一个节点,甚至可能是对抗“寂静”裂痕的前线据点之一。它深埋于此,依靠地热和自身规则维持着这片净土,也隔绝了上方世界的崩坏。

楚航知道这里。沈岩几乎可以肯定。将“织网人”日志核心藏在上方的处理厂,绝非偶然。处理厂既是伪装(利用污染掩盖痕迹),也可能是……**一个大型的“天线”或“共鸣器”**?利用其庞大的金属结构和残存的规则处理设备,来增强或定向发送某种信号?信号的目标,或许是下方的这个前哨站,或许是更远处的东西。

但眼前最实际的问题是:如何打开这扇门?门上的多棱晶体显然是某种认证装置,需要特定的“钥匙”——很可能就是林婉的印记,或者至少是与之同频的规则信号。沈岩没有印记,也无法模拟出那种精纯的“守望者”频率。

他站起身,开始仔细探索建筑外围和整个溶洞。建筑本身除了那扇门,似乎没有其他入口。坍塌的部分被厚重的钟乳石和钙化层覆盖,强行挖掘风险太大,且可能破坏内部结构。

溶洞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条通道,还有其他几个较小的、被水流侵蚀形成的天然洞口。沈岩逐一探查。大部分是死胡同,或者通向更深、更狭窄的裂缝。但其中一个位于溶洞西北角的洞口,内部传来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气流声**,以及一种……**极其规律、仿佛机械运转的、低沉的嗡嗡声**?

不是天然水流声,也不是地热活动的声音。那是**人工机械**的声音!

沈岩精神一振,握紧手枪,打开照明,小心地钻进那个洞口。洞口起初狭窄,需要匍匐前进,但很快就变得宽敞起来,形成一条明显有人工修整痕迹的、向下倾斜的隧道。隧道墙壁上,开始出现镶嵌在岩层中的、老式的**照明管线**(早已熄灭)和**规则稳定符文刻痕**(也已黯淡),风格与处理厂上层的镜廊早期技术类似,但更加粗犷、实用。

嗡嗡声越来越清晰。走了大约一百米,隧道尽头豁然开朗,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相对而言)人工洞穴**!

洞穴显然是利用天然溶洞扩建而成,高达二十余米,面积有两个足球场大小。洞穴中央,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景象——

一座由无数粗大金属管道、齿轮组、活塞、曲轴和闪烁(尽管大多已黯淡)符文的复杂机械构成的**巨型地下泵站或能量调节站**!它像一头沉睡的金属巨兽,盘踞在洞穴中央,主体部分深入下方的岩石中,只露出上半部分。许多机械部件仍在极其缓慢地、伴随着沉重摩擦声地运转,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能量循环和压力平衡。正是这些残存运转的部件,发出了低沉的嗡嗡声。

更让沈岩震惊的是,这巨型机械的风格,与上方的镜廊技术、乃至旁边的“守望者”建筑都**截然不同**!它更加**粗犷、工业化、充满蒸汽朋克式的笨重美感**,许多部件看起来是由不同年代、不同来源的设备**粗暴焊接、铆接、拼凑**而成,充满了修补和改造的痕迹。一些管道上还能看到早已斑驳的、属于不同时期镜廊部门的标识,甚至还有一些风格更加古老、难以辨认的符号。

这不是镜廊官方的正规设施。这是一个**由拾荒者、遗民或早期探索者,利用废墟中的零件,经年累月、一代代修建和维护起来的“地下心脏”**!

泵站周围,洞穴岩壁上开凿出了数层简陋的**栈道、平台和棚屋**。许多棚屋由废旧金属板、管道和防水布搭建,里面堆放着各种工具、零件、以及生活过的痕迹(破旧的衣物、简易炊具、早已风化的食物残渣)。平台上还有一些仍在微弱闪烁的、可能是用于照明或环境监测的老旧设备。

这里曾经是一个**隐藏的地下聚居点或维修站**!而且规模不小,从遗留的痕迹看,可能曾有数十人甚至更多人在这里生活、工作,维护着这个巨大的泵站。

但此刻,这里空无一人。只有机械的低鸣,和空气中弥漫的机油、金属和淡淡霉味。所有的生活痕迹都显示,这里被废弃了相当长的时间,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

沈岩沿着栈道小心地探索。他在一个较大的、类似指挥室或工作间的棚屋里,找到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一张用防水油布覆盖的、手绘的**巨大区域地图**,钉在墙上;几本用粗糙纸张和皮革装订的**工作日志**;还有一些散落的、记录着数据和技术图纸的零散纸片。

地图覆盖的范围远超b那些技术图纸。其中一张图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张“旧齿轮之心”与**上方b7节点‘基石’系统次级能量缓冲回路**的**理论连接示意图**,旁边有手写注释:“**应急干预协议(未测试)——在‘基石’核心反馈完全失效时,尝试通过‘齿轮之心’注入强规则脉冲,短暂重启或强制校正局部回路。风险:极高,可能引发不可控规则共鸣或能量逆流。**”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沈岩脑中瞬间成型。

林婉要去控制塔获取日志,很可能会遭遇失控的雷恩斯(侵蚀体),甚至触发其他防御机制。如果他能在这里,利用“旧齿轮之心”和这张图纸,在关键时刻向上方的“基石”系统某个局部(比如控制塔区域?)注入一个强力的、经过精确调制的规则脉冲……或许能制造一个短暂的混乱窗口,或者干扰侵蚀体的行动,为林婉创造机会!

但这需要极其精确的计算、时机的把握,以及对“旧齿轮之心”这个古老、拼凑、状态不稳的巨兽的操控能力。而且,一旦失败,可能引发能量逆流,炸毁这个泵站,甚至波及上方的处理厂和他们自己。

风险巨大。但收益也可能巨大。

沈岩看了一眼终端上林婉和陈默的远程信号(依旧微弱但稳定)。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迅速收集了所有相关的地图、日志和图纸,特别是那张“应急干预协议”的示意图。然后,他来到泵站中央的控制台前——那是一个由数个不同时代的操作面板、拉杆、旋钮和一块老旧的、布满雪花点的显示屏粗陋拼合而成的怪物。

电力似乎还有,但许多仪表指针失灵,屏幕闪烁。沈岩开始尝试恢复基础功能,同时根据图纸,理解这个庞然大物的能量流向和控制逻辑。

他需要找到与上方b7节点“基石”系统连接的那条主能量管道接口,需要调整“齿轮之心”的输出功率和频率,需要准备好那个“强规则脉冲”的生成和调制模块(可能需要临时改装),还需要一个可靠的触发机制——最好能与林婉的行动同步。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这迷宫般的机械和混乱的控制界面中,找到一条可行的路径。

就在他全神贯注投入工作时,他没有注意到,溶洞方向,那座银色古老建筑紧闭的门扉上,那块多棱晶体,因为沈岩长时间在附近活动(携带了池底残骸的微弱沾染,以及终端里记录的频率模型产生的极细微辐射),再次**极其缓慢地、持续地亮起了一丝比之前更明显的银光**。

仿佛沉睡的守卫,感知到了门外徘徊的、带着熟悉气息的访客。

处理厂的管网层,如同一具巨兽锈蚀的腔肠,黑暗、曲折、充满令人窒息的滞涩感。林婉拖拽着固定在简易担架上的陈默,在交错管道和金属格栅的迷宫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金属轮架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以及身体各处传来的、因虚弱和过度用力而产生的尖锐疼痛。

掌心的那一缕新生暖意,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它微弱却稳定,如同寒夜中紧贴皮肤的一小块温玉,持续驱散着周围规则“淤泥”带来的精神压迫和生理不适,也让她极度疲惫的神经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清醒。她尝试过更主动地去引导它,但它似乎还处于一种本能的、缓慢复苏的阶段,只能被动地散发场域,无法进行精细操作或主动攻击。

她必须节省每一分体力。沈岩的警告在脑中回响:“小心雷恩斯”。那个被侵蚀的怪物,目标也是控制塔的日志核心。它可能就在前方,可能已经设下陷阱,可能正从某个黑暗的岔路口无声地窥视。

根据记忆和沈岩信息中的提示,她需要找到通往“中央控制塔”的主要向上通道。处理厂的控制中枢通常位于结构相对上层、便于监控全局的位置。她辨认着管道上残存的、模糊不清的标识,避开那些看起来尤其腐朽或规则扰动异常的区域。

穿过一片由巨大阀门和冷凝塔阴影构成的区域后,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相对规整的、带有残破护栏的**金属楼梯**,盘旋向上,没入更高处的黑暗。楼梯口附近,散落着一些较新的、与周围陈旧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属碎片和烧灼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侵蚀体的**暗金色规则波动余韵**。

有人(或者说有东西)不久前经过这里,可能发生过短暂冲突。

林婉心中一紧,更加警惕。她将陈默的担架小心地藏在楼梯下方一个废弃的工具箱后面,自己则握紧手枪,贴着冰冷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楼梯盘旋了两层,连接到一个更加开阔的**环形观景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灰尘的玻璃观测穹顶,下方应该就是处理厂的核心区域——巨大的反应罐群和沉淀池。但此刻玻璃大多破碎,外面一片黑暗。平台一侧,有一扇紧闭的、标着“**中央控制塔 - 主入口**”的厚重金属门。

门扉紧闭,但门旁的生物识别面板和密码键盘都已被暴力破坏,露出里面烧焦的电路。门板上也有新鲜的、边缘呈熔化状的**贯穿性孔洞**,显然是被高能武器或规则攻击打穿的。孔洞大小足以让人钻入。

侵蚀体已经进去了?还是它出来时留下的痕迹?

林婉蹲在门边,仔细倾听。门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设备低沉的嗡鸣隐约传来。她通过门板上的孔洞向内窥视。里面是一条短走廊,灯光大部分熄灭,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映照出散落的文件、翻倒的椅子和墙壁上喷溅的、早已干涸的暗色污迹(可能是血,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没有活动的迹象。

她必须进去。日志核心就在里面。

她回头看了一眼楼梯下方陈默藏匿的方向。带着他进去太危险了。她需要将他留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自己轻装潜入。

快速权衡后,林婉将陈默的担架又往工具箱后面推了推,用几块锈蚀的金属板做了简单的遮挡。她检查了生命维持仪,电量充足(72%),运行稳定。她俯身,在陈默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等我回来。”尽管知道他听不见。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枪,侧身从门板上的孔洞钻了进去。

控制塔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和混乱。空气中弥漫着尘埃、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不是处理厂的那种腐败甜腥,而是更加“新鲜”、更加接近侵蚀体身上的那种味道!

她沿着短走廊小心前进,避开地上的杂物。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的双开门,门后传来更加明显的、仪器设备低功耗运行的嗡嗡声,以及……**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仿佛某种液体滴落的“嘀嗒”声**。

林婉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呈扇形布局的**主控制室**。正面是一整面弧形的、布满各种屏幕(绝大多数漆黑)、控制台和仪表盘的墙面,规模远超缓冲仓和观测站。控制室中央散落着更多的办公家具和文件,许多设备外壳被打开,内部元件被拆走或损坏。

而在控制室最内侧,靠近弧形墙面中央的位置,矗立着一台体积庞大的、由多个机柜和复杂管线组成的**银灰色设备**——那正是老式的“**多频规则谐波共振分析仪**”!虽然表面蒙尘,部分指示灯熄灭,但主体结构看起来基本完好!

楚航日志核心的坐标点,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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