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残痕与低语(1/2)

应急照明灯昏黄、稳定的光芒,铺洒在积满灰尘和油污的金属廊道地板上,将沈岩和林婉蜷缩在墙角的疲惫身影拉长、扭曲。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机油、锈蚀金属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沉闷气息,与地底那种甜腻腐败和疯狂规则脉冲的压迫感截然不同。这种“正常”工业环境的熟悉感,此刻却如同奢侈的馈赠,让他们几乎要沉溺在这份短暂而虚假的安全感中。

然而,现实很快将疼痛和虚弱拉回焦点。沈岩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和内脏撕裂般的痛楚,口中血腥味不断上涌。林婉则靠在他肩侧,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左手传来的灼烧剧痛如同持续的电击,而更深处是精神力彻底枯竭后留下的、仿佛大脑被掏空般的虚无与钝痛。

他们需要处理伤口,需要水,需要哪怕片刻不被打扰的休整。但廊道空旷,两侧是紧闭或破损的金属门,头顶管道纵横,脚下灰尘中那几枚指向深处的新鲜脚印,如同无声的警告,提醒着这里并非无人之境。

“不能……在这里久留。”沈岩强迫自己从濒临昏迷的状态中抽离,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下气音。他轻轻摇了摇林婉。

林婉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涣散了几秒才重新聚焦。她看到了灯光,看到了金属墙壁,也看到了沈岩惨白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记忆碎片涌回——炸裂的扳手、开启的阀门、狂暴的能量反冲……

她尝试动了一下左手,剧痛让她瞬间冷汗淋漓,倒吸一口冷气。左手掌心一片焦黑,皮肤皲裂,原本微光流转的银光印记此刻黯淡无光,仿佛一块烧焦的疤痕,只残留着隐隐的、深入骨髓的刺痛和一种奇异的**空洞感**——仿佛某种与她紧密相连的东西被强行撕裂、掏空了。

印记……受损了。不仅仅是能量耗尽,而是结构性的创伤。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痛苦。

“先找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林婉用尽力气,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话语,目光扫向廊道两侧的门。大多数门紧闭,门牌模糊。其中一扇门虚掩着,门牌上隐约可见“**工具间\/应急物资 (gamma-7)**”的字样。

工具间……或许有残留的物资,至少能提供一个暂时遮蔽的角落。

沈岩点头,强撑着墙壁站起,几乎将全身重量压在墙上。他伸手去扶林婉,林婉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手撑地,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起,右腿一阵发软。两人如同两个破损的玩偶,互相倚靠着,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扇虚掩的工具间门。

沈岩用肩膀顶开门,战术意识让他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也先侧身,用身体掩护着林婉,警惕地看向门内。

工具间不大,约十平米。靠墙是几排锈蚀的空货架,地上散落着一些无用的包装袋和碎裂的零件。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塑料箱。空气更加沉闷,灰尘更厚。但重要的是,没有菌毯,没有异常的气味,也没有活动的迹象。

至少看起来是安全的。

沈岩先进入,快速扫视一圈,确认没有隐藏威胁,然后才将林婉扶进来,让她靠坐在相对干净些的墙边。他返身,用尽力气将门推上,但门锁已坏,无法锁死。他搬来一个沉重的空工具箱和几块金属废料,勉强顶在门后,做了一个简易的障碍。这挡不住强力冲击,但至少能提供一点预警和心理安慰。

做完这些,沈岩也几乎虚脱,滑坐在林婉对面,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货架,剧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和高处一个小小的、布满污垢的透气窗透入,在弥漫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工具间内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粗重艰难的呼吸和心跳声。

没有时间浪费。林婉示意沈岩检查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沈岩解开浸血的绷带,肋间的伤口因为持续的活动和刚才的爆炸冲击,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皮肉外翻,颜色暗红,有轻微感染的迹象。背后的擦伤和淤青更是大片连片。

林婉自己的情况同样糟糕。除了左手的烧伤和规则反噬,身上多处擦伤淤青,右臂和肩膀在挤裂缝隙和能量冲击时可能伤到了筋骨,活动受限且剧痛。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头痛欲裂和眩晕感持续不断。

物资……他们需要物资。

两人开始分头(以他们能移动的极小范围)搜索这个小小的工具间。货架空空如也,地上的碎屑无用。沈岩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堆在角落的破损塑料箱上。他挪过去,一个个翻开。

前两个箱子只有些破布和垃圾。第三个箱子被压在最下面,盖子卡得很紧。沈岩用工具刀撬开。

里面竟然有几样**未被完全腐蚀**的物品:一小卷还算干净的弹性绷带、半瓶几乎挥发完的消毒酒精(只剩瓶底一点点)、两把锈迹斑斑但结构基本完好的钳子和螺丝刀、几节不同型号但都已电量微弱的旧电池、以及……**一个压扁了的金属水壶**,拧开一看,里面竟然还有**小半壶浑浊但勉强能看出是水**的液体!

虽然少得可怜,但在绝境中,这无异于宝藏!

沈岩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拿到林婉面前。林婉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小半壶水上。她接过,摇了摇,又闻了闻——没有明显的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金属和塑料味。风险很大,但脱水同样致命。

“先处理伤口,需要清洗。”林婉声音虚弱,“酒精太少,水……需要冒险。”

沈岩点头。他先用那一点点酒精浸湿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从箱子里找到),忍着剧痛,简单清理了自己肋间最严重的伤口。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一声不吭。清理完,他用那卷弹性绷带重新进行包扎、加压,手法虽然因虚弱而笨拙,但足够有效。

然后,他将水壶递给林婉。林婉没有喝,而是小心地倒出一点点在另一块布上,先擦拭自己脸上和手上的灰尘血污,然后开始处理左手的烧伤。焦黑的皮肤触目惊心,轻轻一碰就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只能用湿布极其轻柔地沾去表面的污物,不敢做任何深度清理。然后,她用剩下的绷带,将左手小心地、松松地包裹起来,避免摩擦。

做完这些,她才抿了一小口水壶里的水。水质很差,带着明显的铁锈和塑料味,但液体流入干渴灼热的喉咙时,依然带来了些许湿润和慰藉。她将水壶递给沈岩。

沈岩也只喝了一小口,然后将水壶小心盖好,收起来。这点水,是他们现在最宝贵的资源。

伤口得到了最基础的处理,但感染和内伤的风险依然巨大,体力也远未恢复。两人靠坐在墙边,在昏黄的光线和弥漫的尘埃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的喘息。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极度的疲惫,让意识变得昏沉。但林婉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她不能睡,至少现在不能。外面的脚印、管道里的监视感、以及他们自身的糟糕状态,都意味着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她尝试再次感应左手印记。那焦黑的“疤痕”下,只有一片死寂和空洞,以及残留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以往那种与规则微妙的共鸣、那可以作为支点的银光,全都消失了。就像失去了某种感官,某种本能。这不仅削弱了她对抗规则污染的能力,更带来一种深层次的不安——这印记,似乎不仅仅是工具,更是她与那个古老“守望者”遗产,甚至与她自身某种未知特质连接的一部分。它的受损,是否意味着更深层的割裂?

她回忆起强行引导“杂频”样本能量时的感觉。那种极致的混沌中强行“钉”入秩序坐标的撕裂感,以及随后能量狂暴冲刷时,印记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透支”甚至“熔化”的可怕体验。

净化基元库的知识碎片在枯竭的意识中浮沉,一些关于“规则载体过载”、“本源创伤”、“秩序之火的熄灭”的模糊记载掠过脑海,让她心不断下沉。

“印记……可能暂时无法使用了。”林婉低声对沈岩说,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茫然。

沈岩看着她包扎起来的左手,眼中闪过沉重。他见识过那印记在对抗污染和探查规则时的作用。“能恢复吗?”

“不知道。”林婉摇头,“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休息或能量。更像是……结构受损了。”她顿了顿,看向沈岩,“维兰的资料里,有没有关于‘规则载体’或‘秩序烙印’受损修复的记载?”

沈岩从贴身内袋里,小心地取出维兰的那个银色金属数据盒。盒子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尝试打开,但盒盖紧锁,需要特定的能量或权限(比如那把已经毁掉的“守夜人”扳手)才能再次开启。

“打不开。”沈岩摇头,“至少现在不行。”他摩挲着盒子上冰冷的纹路,又看向林婉,“但维兰提到,他对‘杂频’本质的猜想,是‘逻辑的湮灭’或‘秩序的梦境’。你的印记,是‘秩序’的体现。被那种本质的力量直接冲击……损伤恐怕非同一般。”

逻辑的湮灭,秩序的梦境……林婉咀嚼着这两个词。被“湮灭逻辑”的力量冲击,导致“秩序烙印”的结构性损伤?这个解释听起来令人绝望。

“先不管它。”林婉甩甩头,将那些纷乱沉重的思绪暂时压下。当前首要的是活下去。“外面的脚印……你怎么看?”

沈岩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不是我们的靴印。尺寸小,花纹特殊,更像是某种……轻便的探索靴或技术靴。灰尘覆盖很浅,非常新鲜,可能就在几小时,甚至更短时间内留下的。方向是向廊道深处,也就是更靠近处理厂核心功能区的方向。”

“还有其他痕迹吗?拖曳?血迹?”

“暂时没看到。脚印只有一组,略显匆忙,但步幅均匀,不像是受伤或慌张逃跑的样子。”沈岩分析道,“可能是独自行动的幸存者,也可能是……先遣侦察人员。”

“镜廊官方的救援?”林婉猜测,但随即否定了自己,“如果是官方救援,动静不会这么小,而且应该会留下更明显的标记或通讯痕迹。”

“也可能是其他独立探索者,像我们一样。”沈岩沉吟,“或者……‘齿轮遗民’可能的其他幸存者?维兰的笔记提到主区陷落,但或许有极少数人像他一样,在别处建立了隐蔽据点?”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精神微微一振。如果是“遗民”幸存者,他们可能掌握更多关于这里的信息、资源,甚至……出路。

但同样可能是敌人。在镜廊这种地方,为了有限的资源和生存机会,陌生人之间往往意味着危险。

“我们需要了解更多。”林婉看向工具间那扇虚掩、被障碍顶住的门,“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我们的状态撑不了多久,必须主动寻找出路、补给,或者……接触。”

沈岩点头同意。被动的等待只会让虚弱的身体更加恶化,坐吃山空(虽然他们几乎没有“山”可吃)。但主动出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风险同样巨大。

“先恢复一点体力,处理一下最紧急的伤势。”沈岩说,“然后,沿着脚印方向,小心探索。保持最高警惕。如果发现任何不对,立刻撤回或寻找新的隐蔽点。”

计划很简单,也很无奈。这是绝境中唯一能走的路。

两人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尽可能放松身体,调整呼吸,试图从这短暂的喘息中汲取一点点力量。工具间内,只有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飘浮,以及两人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的疼痛并未减轻,但极致的疲惫让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滑向昏睡的深渊。林婉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脑海中那些关于印记损伤、维兰猜想、不明脚印的思绪逐渐模糊、混杂……

不行,不能睡……

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一些。她看向沈岩,发现他也强撑着没有完全睡去,眼睛半睁半闭,耳朵警惕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小时(或许更短,主观感觉却很长),沈岩忽然动了动,示意林婉仔细听。

门外廊道深处,似乎传来极其微弱的、**金属轻轻磕碰**的声音,以及……**仿佛布料快速摩擦**的窸窣声。

声音很远,很轻,断断续续,但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传入他们高度紧张的耳中。

有人(或东西)在活动!在脚印指向的方向!

沈岩和林婉立刻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尽管这引发了新的疼痛。沈岩的手缓缓摸向腰间——那里只剩下那把工具刀。林婉也握紧了右手边一根从箱子上拆下来的、还算结实的金属短棍。

声音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似乎就在某个固定的区域活动,偶尔停顿,然后又响起。

是在搜索?在工作?还是在……布置什么?

等待令人煎熬。又过了几分钟,那声音似乎停了下来,一切重归寂静。

沈岩和林婉交换了一个眼神。是继续等待,还是出去查探?

“我去门口看看。”沈岩用口型无声地说。他挣扎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挪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倾听。

外面一片死寂。

他小心翼翼地,将顶门的障碍物挪开一点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

昏黄的廊道空无一人,只有灰尘和废弃的管道设备。远处的拐角一片黑暗,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沈岩回过头,对林婉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他们自己——意思是:出去,沿着脚印方向,小心前进。

林婉点头,用未受伤的右手撑着墙壁,艰难站起。每动一下,全身的伤口都在抗议。但她咬紧牙关,握紧了金属短棍。

沈岩轻轻拉开工具间的门,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踏入昏黄灯光下的金属廊道。

脚下,那组新鲜的脚印在灰尘中依然清晰,指向拐角后的黑暗。

而在他们头顶,某段通风管道的栅格阴影里,那点暗红色的、复眼般的微光,再次悄然亮起,无声地追随着他们踉跄前行的身影。

猎手与猎物,观察者与被观察者,在这废弃的钢铁迷宫中,再次展开了无声的追逐。

只是这一次,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两人,甚至不确定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即将踏入另一个陷阱的猎物。

沿着脚印追踪的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步都伴随着伤口的抽痛和体力的哀鸣。昏黄的应急灯光在身后逐渐减弱,前方的廊道沉入更深的昏暗,只有少数几盏灯还在工作,投下片片孤岛般的光区,之间是大段令人不安的阴影。

脚印在灰尘中蜿蜒,穿过堆积的废弃零件区,绕过一处明显漏水的管道下方(地面有积水),最终消失在一条**岔路口**前。

岔路口左侧,通道继续延伸,指向标牌模糊的“**主泵房辅助区**”方向。右侧,则是一扇**半开着的、厚重的防火密封门**,门牌上写着“**中央监控副站 (备用)**”。脚印在这里变得杂乱,似乎徘徊过,最终**进入了右侧的监控副站**。

沈岩和林婉停在岔路口,躲在阴影里,观察着那扇半开的门。门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门缝边缘有新鲜的刮擦痕迹,似乎最近被频繁开合。

监控副站……如果能恢复部分功能,或许能获取处理厂其他区域的实时情况,甚至找到地图或通讯设备!但同样,这也可能是陷阱,是脚印主人设下的埋伏点。

“你留在这里掩护,我先进去看看。”沈岩压低声音,将工具刀反握在手中。

林婉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又指了指门内——她的感知虽然因印记受损大减,但基本的听力和观察力还在,可以在门外警戒,同时通过门缝观察内部情况。沈岩需要保存体力应对可能的近身搏斗。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达成共识。沈岩点头,示意林婉退到更安全的阴影角落,自己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贴近那扇半开的金属门。

他将身体紧贴在门边墙壁,侧耳倾听。门内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种设备待机或完全断电后特有的、死寂的空白感。

他缓缓探头,从门缝向里窥视。

借助门外廊道投进的微弱光线,能看到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排列着几排控制台和显示器,屏幕一片漆黑。控制台上落满灰尘,但部分键盘和操作面板区域似乎有被擦拭或触碰过的痕迹,灰尘分布不均匀。地面上脚印杂乱,不止一组,大小与外面相似,但更凌乱,似乎有人在此频繁走动、操作。

房间深处,靠墙有一排机柜,指示灯全部熄灭。机柜旁边,有一扇紧闭的、疑似通往内部设备间或休息室的小门。

没有看到人。

沈岩回头对林婉做了个“安全,但有人活动迹象”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侧身闪入了监控副站。

室内空气更加沉闷,灰尘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臭氧和电子元件老化气息。他贴着墙壁,迅速移动到最近的控制台后,蹲下身,再次观察。

确认没有埋伏后,他快速检查了几个主要控制台。电源早已切断,备用电池估计也早已耗尽。他尝试按下几个关键设备的电源键或唤醒键,毫无反应。

失望之余,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排机柜和旁边的小门上。机柜是数据存储或信号中转设备,小门后或许有独立电源或更核心的设备。

他小心地走向小门。门是普通的金属门,没有窗户,把手处灰尘较少。他轻轻拧动把手——锁着的。

需要钥匙,或者……撬开。

沈岩退回控制台区域,开始快速翻找可能遗落的钥匙或工具。抽屉大多空着,只有一个抽屉里散落着几枚早已锈蚀的通用钥匙和一把断了一半的塑料卡片(可能是门禁卡残骸)。

他拿起那半张卡片,尝试插入小门的门缝。就在他弯腰尝试撬锁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房间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道栅格**后面,有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

不是设备指示灯!那种红光……带着一种生物般的质感,和之前在廊道管道里感觉到的“注视感”隐隐呼应!

沈岩全身汗毛瞬间竖起!他猛地直起身,紧握工具刀,目光死死锁定那个通风口!

栅格后面一片黑暗,红光没有再出现。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但沈岩确信自己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通过通风管道监视着他们!从廊道工具间外,一直跟到了这里!

它是什么?是脚印的主人驯养的“宠物”或侦察工具?还是独立存在的某种小型侵蚀体?它的目的?仅仅是观察,还是在等待时机?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个房间可能本身就是一个观察点或陷阱!

沈岩不再犹豫,也顾不上撬门,迅速退向门口。他一边后退,一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房间其他几个通风口和可能的藏匿点。

就在他即将退出门口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械锁簧弹开的声音**,从房间深处那扇小门后传来!

紧接着,小门向内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道比室内环境光稍亮一些的、稳定的白色光线,从门缝中透出!

门后有人!而且刚刚打开了门!

沈岩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他瞬间做出反应,不是冲向门口,而是猛地向侧面扑倒,翻滚到一台控制台后方!

几乎在他扑倒的同时——

“咻!咻!咻!”

三声极其轻微、却带着致命尖啸的破空声,从打开的小门内激射而出!不是枪声,更像是**高压气体或某种能量投射武器**的声音!三枚细长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针状物,钉在了沈岩刚才站立位置的地板和门框上,深入数厘米,尾部微微震颤!

是弩箭?还是某种特制发射器?

攻击没有停止!又是几道破空声,覆盖了门口和控制台区域!对方显然经验丰富,预判了他的躲避位置!

沈岩蜷缩在控制台后,听着金属针钉入设备和墙壁的可怕声响,额头上渗出冷汗。对方有武器,有准备,而且下手狠辣,直接要命!这绝不是友好的幸存者!

他必须反击,或者逃离!但门口被火力封锁,房间内掩体有限!

就在这危急关头——

门外阴影中,林婉动了!

她没有冲进房间(那无疑是送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根沉重的金属短棍,狠狠砸向房间内靠近小门方向的一个**直立式灭火器箱**!

“砰!!!”

金属棍砸在灭火器箱的玻璃门上,发出巨响!玻璃碎裂!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动静,显然干扰了小门后攻击者的判断和节奏,射击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就是现在!

沈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从控制台后一跃而起,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扑向房间另一侧一个倾倒的金属文件柜后面!同时,他顺手抄起地上一块沉重的、脱落的控制面板碎片,用尽全力,向小门敞开的缝隙砸去!

“哐当!”碎片砸在门板上,发出更大的噪音!

这一连串的干扰和反击,显然出乎对方预料。小门后的射击彻底停止,门缝后的光线也晃动了一下,似乎里面的人也在移动或调整位置。

沈岩趁机压低身体,如同猎豹般从文件柜后窜出,以之字形路线,冲向房间门口!

小门后再次传来破空声,但这次准头大失,金属针钉在了沈岩身后的墙壁上。

沈岩成功冲出了监控副站,与门外的林婉汇合!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立刻互相搀扶着,沿着来路,向着远离岔路口和监控副站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

身后,小门被彻底推开,一个**穿着深灰色紧身探索服、头戴全覆式战术头盔、身形矫健的身影**闪电般冲了出来!他\/她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奇特、带有复杂导轨和瞄准镜的紧凑型弩弓类武器,动作迅捷而专业,立刻追出房间!

但沈岩和林婉已经拐过了第一个弯道,没入了廊道的阴影中。

追逐开始!

灰色的身影在门口略微停顿,头盔下的目光(如果有的话)扫过地上的脚印和两人逃离的方向,然后如同鬼魅般追了上去,脚步轻盈迅捷,几乎无声!

前方,沈岩和林婉的逃亡异常艰难。伤口的崩裂、体力的透支、以及极度的紧张,让他们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寂静的廊道中异常明显。

“不能……直线跑……”沈岩气喘吁吁,目光急速扫视两侧。他看到前方不远,廊道一侧有一个**较大的管道检修入口**,盖板半脱落,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那里……进去!”沈岩拉着林婉,冲向那个检修口。

两人不顾一切地钻进黑暗的管道空间。里面空间比想象中狭窄,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或许不是蜘蛛),只能弯腰前行。沈岩反手将半脱落的金属盖板尽量拉回原位,虽然无法完全遮蔽,但至少能提供一点视觉阻挡和障碍。

他们不敢停留,在黑暗和尘埃中,沿着管道拼命向前爬。身后,传来追兵抵达检修口、略微停顿、然后似乎也钻了进来的细微声响!

管道内地形复杂,岔道众多。沈岩凭着一丝模糊的方向感(尽量远离主廊道和追兵),在黑暗中胡乱选择岔路。林婉紧随其后,肺部火辣辣地疼,左手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她晕厥,全靠求生意志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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