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不像自己的儿子(六)(1/2)
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李建军几乎握不住。他猛地将照片揉成一团,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腔里一股腥甜的气息翻涌而上,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王秀云晾完衣服走进屋,看到他僵立在五斗柜前,背影紧绷得像一块石头,心里不由得一紧。“建军,你……找什么呢?”
李建军没有回头,他将揉皱的照片死死攥在掌心,塞进裤兜,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没什么,找个旧钉子。”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在茶馆的失态和此刻的阴沉都只是错觉。“我去趟镇上,买点烟,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年货。”
王秀云看着他,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但见他语气平常,也只能点点头:“早点回来吃饭。”
“嗯。”
李建军走出家门,没有去镇上,而是绕到了村后的小河边。冬日的河水缓慢流淌,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摊开手掌,看着那张被揉皱的照片,王秀云和张大勇年轻的笑脸在褶皱中扭曲,显得格外刺眼。
他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流言蜚语和一张旧照片,杀不死人,但能杀死他的心,和他维系了十几年的家。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毒藤一样从他心底滋生出来——亲子鉴定。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要么是他疑神疑鬼,家庭重归“和睦”(如果还能的话);要么……就是万丈深渊。
他在河边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将河水染成一片血色。最终,恨意与怀疑压倒了最后一丝侥幸。他掏出手机,避开所有熟人,联系了一个在省城工地认识、据说“门路广”的包工头。几番隐晦的打听和转账后,对方给了他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一家位于邻市、无需严格身份证明的私人鉴定机构。
年,就在这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的诡异气氛中过去了。李家依旧贴了春联,放了鞭炮,桌上也摆满了菜肴。但李建军的话明显少了,他不再试图亲近儿子,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坐着,用一种近乎审视的、冰冷的眼神,观察着王秀云和小辉的一举一动。
王秀云被这种眼神看得发毛,愈发小心翼翼,笑容也愈发勉强。小辉则似乎感受到了父亲莫名的疏远和冷意,变得更加沉默内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正月初六,机会来了。王秀云要带着小辉回邻镇的娘家住两天,这是每年的惯例。
送走妻儿,李建军立刻行动起来。他戴上手套,走进小辉的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书桌上还摊着没写完的寒假作业。李建军的心脏狂跳,既有犯罪的负罪感,更有一种即将揭开真相的残忍期待。
他目标明确,走到床头,拿起小辉睡前喝水用的塑料杯。杯壁上还残留着孩子的唇印和些许唾液。他用干净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采集。接着,他又走到书桌旁,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文具盒上。他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把削铅笔的小刀。他记得,前几天小辉削铅笔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当时用的是创可贴,但这把小刀上,或许……
他凑近了仔细看,在刀柄与刀片的金属连接处,发现了一点点极其微小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用另一根棉签,极其谨慎地将那点血迹刮取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将棉签分别放入准备好的两个小型料采样袋,封好口。然后,他摘下几根自己花白的头发,同样封存。
整个过程,他的手稳得出奇,眼神冷静得像一个正在进行精密手术的医生,只是这手术的对象,是他摇摇欲坠的人生。
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动身前往邻市。按照地址,他在一个偏僻的写字楼里找到了那家机构。接待他的人眼神闪烁,流程简单得令人不安,只要求了样本和钱,甚至没有多看他的身份证一眼。
“加急,最快多久?”
“加钱,三天。”
李建军毫不犹豫地付了双倍的钱。
等待的三天,是李建军人生中最漫长的七十二小时。他待在空荡荡的家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愤怒、却又异常清醒。他不再喝酒,因为需要保持头脑的绝对冷静。他开始在脑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以及每一种可能发生之后,他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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