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他和她的秘密（七）（2/2）

技术队员轻易地打开了锁。盒子里面的东西让众人屏住了呼吸——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铺得整整齐齐、按颜色分类的彩色糖纸，正是案发现场反复出现的那种进口水果糖的糖纸。糖纸被抚平得没有一丝褶皱，边缘对齐，像珍贵的邮票一样被收藏着。旁边，还放着几缕用丝线扎好的、不同颜色的假发发丝，其中就有一缕亮蓝色的合成纤维，与在王涛裤脚发现的纤维初步比对一致。

“物证确凿……”陈志远看着这些物品，声音低沉。

但李婉的注意力却被卧室角落的一个全身镜所吸引。镜子擦得很亮，但在镜框边缘，她发现了几枚模糊的指纹，以及一缕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假发的长发。更重要的是，她在镜子前的地板上，发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亮片般的闪光——是化妆品的细闪残留。

“这里是他‘变身’的地方，”李婉对陈志远说，“他站在这里，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许那就是‘莉莉’出现的时候。”

· 童年：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刘明）偷偷拿起姐姐的洋娃娃，笨拙地给它梳头，被父亲撞见。父亲暴怒地抢过娃娃撕碎，怒吼：“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老子打死你！”母亲的哭声，邻居孩子隔着窗户的指点和哄笑：“刘妹妹，穿花衣！”

· 中学： 体育课更衣室，几个高大的男生（其中隐约有张强年少时嚣张的面孔）将他堵在角落，扒他的裤子，叫嚣着“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带把儿的”。周围是哄堂大笑和手机拍照的闪光。他蜷缩在地上，耻辱像冰冷的毒蛇钻进心里。

· 成年后： 在健身房浴室，他因为摆放洗漱用品的动作稍显轻柔，被赤着上身、肌肉贲张的张强撞了一下，并伴随着一句充满鄙夷的“娘炮滚远点”。在商场洗手间，穿着西装的王涛洗完手，看到他，刻意甩了甩水，眼神里的轻蔑如同看一件垃圾。电脑屏幕上，赵峰那张扭曲的脸正在直播，用尖锐的声音模仿着“人妖”的腔调，直播间里满是污言秽语的弹幕……

最关键的证据来自洗手间。技术队员在对下水道滤网进行极其细致的检查时，提取到了数根细微的毛发和极微量的皮肤组织。经过快速初步检测，其中一份样本的dna与第三名死者赵峰的dna高度匹配！

“他在这里处理过！”法医老张语气肯定，“虽然清洗过，但不可能完全清除所有生物痕迹！这直接把他和赵峰联系在一起了！”

所有拼图，在这一刻彻底严丝合缝。

陈志远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峻如铁：“监控组注意，目标刘明，极度危险，实施逮捕！”

……

星耀广场后门，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下了夜班的刘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保洁服，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帆布包，低着头，步履平稳地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刚刚结束疲惫工作的夜班工人没什么不同。

然而，他刚走出不到十米，前后左右瞬间冲出数名便衣警察，动作迅捷如豹，瞬间将他按倒在地，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

“刘明！警察！别动！”

刘明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惊呼。他的脸被压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嘴角却在那无人能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扭曲的、近乎微笑的弧度。

在他的脑海里，“莉莉”的声音轻轻地、满足地叹息着： “终于……来了吗？刘明这个肮脏的躯壳，也该丢掉了。莉莉……已经做完了一切。”

他被粗暴地拽起来，戴上手铐。在被押上警车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商场，眼神空洞，仿佛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地方。

警车呼啸而去，带走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保洁员，也带走了一个隐藏在平凡躯壳下，名为“莉莉”的、扭曲而残酷的灵魂。案件的侦破似乎已近在咫尺，但所有人都知道，与这样一个内心世界完全异于常人的凶手交锋，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