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谁是嫌疑人(四)(1/2)

陈建国提着购物袋推开家门,屋内死一般的寂静。林晓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客厅里空无一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放下袋子,快步走向卧室,推开虚掩的房门。

林晓月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阴影里,肩膀微微耸动。即使没有看到正脸,陈建国也能感觉到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和恐惧。警察的来访,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勉强维持的平静,也刺破了这个家里虚假的安宁。

陈建国没有说话,他走到妻子身后,双手重重地按在她的肩膀上。林晓月猛地一颤,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下意识地想躲开,但陈建国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固定着她。

“他们……还会再来吗?”林晓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

陈建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阴鸷,盯着窗外。“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只要你我口径一致,他们就没办法。”

“可是……可是我害怕……”林晓月转过身,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梦见警察……建国,我们逃吧?”

“逃?”陈建国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往哪逃?怎么逃?一跑,就等于告诉警察人是我们杀的!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的语气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林晓月被震慑住,哭声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抽泣。陈建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怜悯,但更多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烦躁和暴戾。他需要她镇定,需要她配合,而不是像个随时会崩溃的累赘。

“告诉我,”陈建国松开手,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林晓月对面,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和那个张宸,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许再有任何隐瞒!”

这是压垮林晓月的最后一根稻草。连日来的恐惧、愧疚、以及那种扭曲关系结束后诡异的空虚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再也无法独自承受这个秘密的重压。她需要倾诉,哪怕对象是此刻面目冰冷的丈夫。

她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从一年前如何在网上认识张宸,到第一次见面的美好假象,再到那个河滨公园夜晚的暴力强奸,以及之后长达数月的胁迫、拍裸照的威胁……她哭得几乎窒息,语无伦次。

陈建国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肌肉紧绷,拳头在膝盖上握得指节发白。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妻子详细描述被另一个男人强暴、欺凌的过程,每一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屈辱、愤怒、以及一种被背叛的刺痛感,几乎让他失控。

“……后来,他有时候会对我……好一点,”林晓月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充满了羞愧,“给我买药,陪我聊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像……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陈建国的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

“我……我不知道……”林晓月慌乱地摇头,不敢看丈夫的眼睛,“我很他,怕他,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很孤独,只有他……”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了?!”陈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他从强奸犯变成了你的情夫?!林晓月,你要不要脸!”

“不是的!不是的!”林晓月尖叫着反驳,情绪彻底崩溃,“我是被逼的!我一直都是被逼的!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他发照片!我怕这个家散了!我也恨我自己!我恨不得他死!”

“死”字脱口而出,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林晓月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住了,惊恐地捂住嘴。陈建国则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翻涌着疯狂的光芒。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迷雾,也点燃了陈建国心中压抑已久的、最黑暗的念头。

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到林晓月压抑的啜泣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陈建国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个摆放歪斜的铅球奖杯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金属表面。他的背影僵硬,却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

“你说得对。”陈建国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人毛骨悚然,“他确实该死。”

林晓月愕然抬头,看着丈夫的背影。

陈建国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他毁了你,也毁了这个家。他活着,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警察今天能来,明天还能来。只要他活着,或者那些照片存在,我们就永无宁日。”

他走到林晓月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惊恐的双眼:“晓月,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人彻底消失。”

林晓月浑身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陈建国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是我们要干什么。他是因为你才缠上我们的,这件事,你必须和我一起解决。”

“不……我不能……”林晓月恐惧地向后缩去。

“你不能?”陈建国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那你告诉我怎么办?等他哪天心情不好再把照片发出来?还是等警察查到更多线索,把我们两个都抓进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林晓月不仅被人强奸,还心甘情愿做了人家的情妇!而我们,会是所有人的笑话!”

陈建国的话语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中林晓月最深的恐惧。她瘫软在地,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看着妻子彻底崩溃的样子,陈建国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内容却更加可怕:“你放心,我都计划好了。他不会感觉到痛苦的。事后,也不会有人找到他。只要我们自己不露出马脚,这件事就会像从来没发生过过一样。”

他凑近林晓月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又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现在,你需要做一件事。给他发信息,就像以前一样。告诉他,你已经和我摊牌了,我们决定离婚。你想彻底和他在一起,约他过来,好好‘庆祝’一下。”

林晓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晓月。”陈建国的眼神冰冷而坚定,“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你我自己。我们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共犯的关系,在这一刻,以一种扭曲而残酷的方式,正式诞生。爱情的余温早已散尽,剩下的只有恐惧催生出的共生,以及由仇恨和绝望编织成的、通往地狱的绳索。林晓月在丈夫绝对意志的碾压下,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颤抖着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那个熟悉又可怕的名字“张宸”,仿佛闪烁着地狱的火焰。她知道,一旦按下发送键,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锦绣花园小区大多窗户的灯光已相继熄灭,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像黑暗中困倦的眼睛。陈建国家的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将家具的轮廓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晓月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上穿着一条她以前见张宸时会穿的、略显妩媚的睡裙。这是陈建国要求的——“让他觉得你是认真的”。她双手紧紧抱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牙齿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陈建国则显得异常平静。他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那个铅球奖杯。金属表面在昏黄灯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而不是即将用于夺人性命的凶器。他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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