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宅基地血案(2/2)

张家祖坟被人下了咒...

张德贵命硬,克死爹娘...

他家的地不干净,种什么都死...

王建军一家越发肆无忌惮。每次张德贵从田里回来,王家的小儿子王勇都会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跟在他后面,喊着杀人犯的儿子。有几次,他们还往张家院子里扔死老鼠。

张德贵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常常整夜整夜地坐在母亲的遗像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有天深夜,他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抄起铁锹冲出去,看见王勇正往他家水井里倒什么东西。

小畜生!张德贵一铁锹拍过去,王勇灵活地躲开,翻墙逃走时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第二天,他去派出所报案,民警小周打着哈欠说:小孩子恶作剧而已,又没造成实际损失...

2013年冬至前夜,槐树村下了第一场雪。

张德贵坐在冰冷的灶台前,手里攥着母亲留下的桃木梳。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银白的发丝,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包进手帕里。

窗外,王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传来阵阵笑声。王建军的大儿子王强明天结婚,王家正在摆酒请客。张德贵透过窗缝看见,王建军喝得满面红光,正跟人吹嘘他新买的轿车。

德贵啊,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母亲的声音,梨树下...

张德贵浑身一震。他拿起手电筒,冒着风雪来到枯死的梨树下。铁锹挖到三尺深时,碰到了硬物——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六块银元,还有一张发黄的地契副本。

那是民国三十七年的地契,上面清楚地画着宅基地的边界,盖着县衙的大印。张德贵的手指抚过那些褪色的字迹,突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回到屋里,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里面有他当兵时留下的军用匕首,半瓶汽油,还有一捆麻绳。张德贵开始磨刀,金属与磨刀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王建军,他轻声说,冬至夜长...

冬至那天,王家大摆宴席。

从早上开始,王家院子里就人声鼎沸。杀猪的嚎叫声,小孩的嬉闹声,还有王建军醉醺醺的划拳声,全都清晰地传进张德贵的耳朵里。

傍晚时分,宾客陆续散去。张德贵站在窗前,看着王家人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王建军喝得烂醉,被两个儿子架着进屋。王强的媳妇——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正在收拾碗筷。

深夜十一点,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张德贵穿上军大衣,把匕首别在腰间,汽油瓶装进背包。出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像。

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积雪上,映出幽蓝的光。张德贵像幽灵一样翻过王家的墙头。院子里,婚宴的残羹冷炙还摆在桌上,几只野猫正在偷吃剩菜。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堂屋门前,从背包里取出汽油瓶,用布条塞住瓶口。打火机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点燃布条的瞬间,他猛地将瓶子扔进窗户。

火焰瞬间窜起,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整座房子。王建军第一个冲出来,只穿着秋裤,胸口纹着的关公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张德贵?!你——

匕首刺进王建军的胸口时,张德贵闻到了浓烈的酒臭味。王建军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张德贵拔出刀,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王强穿着睡衣跑出来,见状转身就跑。张德贵追上去,从背后一刀刺入他的肾脏。王强惨叫一声,扑倒在雪地里,鲜血很快融化了周围的积雪。

王勇和他母亲从后门逃出,被张德贵预先设好的绳索绊倒。那个女人跪在地上求饶,王勇则试图爬走。张德贵先是一刀结果了女人,然后踩住王勇的背。

记得你们往我家井里扔了什么吗?他轻声问,然后割开了王勇的喉咙。

新娘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张德贵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背后传来女孩崩溃的哭声。

火光惊醒了半个村子,但没人敢靠近。张德贵回到家中,洗净手上的血迹,换上干净衣服,然后走到母亲的坟前。

他轻声说,界碑的事,了了。

当警笛声响彻槐树村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县法院的审判庭里座无虚席。

张德贵站在被告席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检察官宣读起诉书:...被告人张德贵蓄意谋杀王建军一家五口,犯罪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旁听席上,王家的亲戚们哭天抢地,要求杀人偿命。而槐树村的村民们大多沉默不语,有几个老人甚至偷偷抹眼泪。

法官敲响法槌: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德贵抬起头,目光扫过法庭。他看见角落里坐着前妻王秀兰和女儿小芳,两人都穿着素服。

我娘死的那天,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王建军在笑,他全家在笑,半个村子的人都在笑。

法庭一片寂静。

现在,张德贵继续说,轮到他们哭了。

法官最终判处张德贵死刑。宣判那天,槐树村飘着细雨,就像张老太下葬那天一样。

行刑前,张德贵要求最后看一眼母亲的遗像。照片里的老人慈祥地笑着,仿佛在说:德贵,娘不怪你。

枪响的那一刻,张家那棵枯死的梨树突然倒了。树根处,露出一块被树根包裹的界碑,上面张王界三个字依然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