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2/2）

林晓指尖已碰到那微凉的表带，却忽然蜷了蜷指，像被无形的细线轻轻拽回。

“算啦。”她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一朵小花，声音轻得像怕惊扰天幕，“这样的景色，静静看才最划算。拍照——也不一定能留住这一刻的光。”

迟宇哲微怔，耳羽悄悄前倾，尚未出口的“没关系”卡在喉间。

紧接着，又听她补了一句，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而且……我拍照技术挺烂的，就不糟蹋你的光脑了。”

原来如此。

迟宇哲胸口那团刚冒头的小情绪——忐忑、失落、还掺着一丝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瞬间像雪遇上温泉，哗啦一下化得干干净净。

他垂眸，唇角止不住上扬，指节一转，把光脑重新扣回自己腕间，声音低而轻快：

“好，那就用眼睛拍。”

他侧过身，与她并肩而立，手臂随意搭在护栏，指尖却悄悄离她更近半寸。

极光再次掠过，湖面与天空同时亮起淡绿波纹，迟宇哲深灰色的眼睛里映着双重银河，也映着身旁雌性被风拂乱的鬓发。

那一刻，他没再想着留证据。

因为最美的光，已落进他眼底，再不会被格式化。

极光仍在玻璃外流转，林晓说得兴起，嗓音裹着热气，一句接一句像轻快的雪粒落地。

可身旁迟迟没有回应，她下意识侧头……

原本倚栏而立的雄性不见了，只剩风把空荡的衣袖吹得微晃。

她踮脚回望，观景台后方，迟宇哲不知何时已蹲到折叠桌旁，背对天幕，正低头摆弄一排排瓶罐：奶泡壶、姜汁壶、星形曲奇匣、糖果色保温杯……桌面被堆得满满当当，像一场小型补给展。

林晓轻手轻脚走过去，指尖在桌面轻敲，“你什么时候跑来的？景色都不看了？”

迟宇哲抬头，深灰眼睛被暖灯映出一点晶亮，耳羽轻快后折：“景色跑不掉，先给你暖手。”

说着他拧开保温杯盖，热雾“呼”地升起，像朵小小的云。

迟宇哲把杯子递到她掌心，指尖碰指尖，温度瞬间交换。

“坐下，先喝一口。”他拍拍身旁软垫，声音低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外面再好看，也别让身体受凉。”

林晓捧着杯子，热气扑在睫毛上，化成细小的水珠。

她依言坐下，脚尖轻晃，看少年把最后一块软绒披肩抖开，搭在她肩背——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极光仍在窗外旋转，而此刻，她眼里最亮的光，落在忙碌的雄性身上。

热雾在杯沿轻晃，林晓低头抿了一口，甜姜味顺着舌尖滑进喉咙。

她佯装被窗外极光吸引，目光飘向玻璃外，语气漫不经心：

“迟宇哲，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没察觉尾音的轻飘——像是随口抛出的雪粒，落地就化。

迟宇哲正从随空间里掏东西——折叠保温盒、星形糖罐、软绒手袋……动作行云流水。

可“家人”两个字撞进空气，他手腕蓦地一顿，指尖还悬在半空，像被看不见的寒流冻住。

林晓没听见回应，余光里，那只悬着的手缓缓垂下，指背绷得发白。

极光恰在此刻掠过，绿紫光影映在雄性低垂的睫毛上，却照不进他眼底骤然暗下去的灰。

空气仿佛被谁按了静音键，只剩窗外细雪刮玻璃的“嚓嚓”声。

林晓指尖微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