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又见到的黑雾（2/2）

饭毕，瓷碗见底，汤气尚温。

迟宇哲把椅子推回原位，动作轻得像怕惊动尘埃。

他侧头问林晓要不要加毯，又顺手调高了室温，嘴里碎碎念着雪岭夜寒，尾羽却愉悦地微卷。

直到林晓摇头说“够了”，他才收声，托盘端起，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冲她晃了晃耳羽——像道晚安。

门阖上，房间重归静寂。林晓掖好被角，翻身朝向天花板。

灯光已暗，只剩墙角的小夜灯投出一圈柔和的蓝。

就在那团蓝影里，她再度看见了它——

一缕极细的黑雾，自迟宇哲身上蜿蜒升起，像被无形之风牵引，盘旋、扭动，最终没入地板缝隙，消失得无影无形。

同样的雾，她曾在周渊宇他们身上见过一次。

那时它缠绕在他们的兽形上，像毒蛇吐信；之后，她的精神域第一次海啸般觉醒，精神体上线，小果冻吸收，九尾狐的虚影撕破黑暗。

可如今，精神域被封，光脑失联，她只是个“普通人”——又凭什么再次看见？

林晓攥紧被沿，指背无声地贴上锁骨。那里，紫金莲纹在皮肤下悄然转暗，似回应，又似警告。

黑雾、觉醒、兽人、囚禁……所有线索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拧成死结，而结心正一点点收紧。

夜灯的光圈在天花板上微微晃动，仿佛有人在外行走。

林晓屏住呼吸，把疑惑连同心跳一并压进胸腔，翻身朝里，强迫自己阖眼——

黑暗里，黑雾的残影仍在视网膜上游走，像一道不肯熄灭的引信。

她不知道它下一次出现会是谁的身边，

只知道，当它再次凝形时，自己必须抓住那条雾的尾巴——

哪怕指尖被腐蚀，也要撕开真相。

雪光像细碎的银箔，一片片贴在窗玻璃上，又被室内的暖汽晕成朦胧的白雾。

林晓赤足踩在地暖上，悄无声息地走到落地窗前。

厚重的帘子被她拉开一条缝，寒风隔着合金框渗进来，贴上她单薄的锁骨，她却没躲。

外面是极夜与极昼的交界，天幕呈现出诡异的深靛，雪片大得如同撕碎的羽翎，被风卷着狂舞，撞击窗面时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她把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指尖很快冻得发红，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悄悄回暖——

那一夜，她跳下飞船，引擎的火光在身后炸成炽白的浪潮。

她以为自己会坠入真空，会粉身碎骨，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星图边缘。

可醒来时，却躺在一间陌生的、却恒温恒湿的房间里，有人替她擦去血迹，有人给她盖上柔软的被子，有人每天尝一口汤才敢端到她面前。

“要是没有迟宇哲……”

念头一起，像雪里突然点燃的火种，烫得她指尖一颤。

依赖感便顺着血液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像藤蔓，一寸寸缠住她紧绷的神经。

从苏醒、询问、试探，到看见黑雾，所有画面在脑海里快速倒带，节奏快得如同失控的幻灯片。

精神的高度戒备像拉满的弓弦，最终在雪夜的静谧里，“啪”地一声断了。

林晓的额头抵上冰凉的玻璃，睫毛缓缓垂落，呼吸由急促变得绵长。

雪光映在她脸上，像给皮肤镀上一层薄而脆弱的银。

她的身体一点点下滑，最后蜷坐在窗帘投下的阴影里，掌心还贴着那层寒冷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