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逼宫(2/2)

“为何?”萧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语气却如淬了冰,“自然是因为,我恨你。”

“你恨孤?”明德帝猛地前倾身体,语气里掺了几分茫然,“为何?孤……待你不够好么?”

“陛下怕是忘了,”萧越垂眸,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冷影,“我生而有灵,幼时记忆从未模糊。你的漠视、宣妃的背弃,过往种种,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抬眼直视帝王,目光锐利如刀,“陛下当年为皇子时,与琅琊王叔相依为命,尝尽世间冷暖。你怎会不知,一个不得圣宠、甚至被厌弃的皇子,过的是何等日子?”

“那是因宣妃之故!”明德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辩解,“可孤后来,不是已经补偿你们兄弟了吗?”

“补偿?”萧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笑出声,笑意却未达眼底,“你的补偿,是我出门历练时,让我弟弟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跪在平清殿门前?是让我做萧楚河的磨刀石,还是让我做他的挡箭牌,替他挡了十几年里无穷无尽的明枪暗箭?亦或是,在我闭关修行时,暗中对我下手?”

明德帝沉默良久,终是喟叹一声,语气复杂:“原来你都知道……你倒是,藏得够深。”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怪,就怪你是易文君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所生;要怪,就怪你有个野心勃勃的外祖,怪你血脉里流着影宗的脏血!”

“既如此厌恶,当初为何要生下我们?”萧越猛地攥紧拳,指骨泛白,“你以为,我们愿意做你们这对帝妃的儿子吗?”他上前一步,逼近龙椅,“怎么样?被自己亲手埋下的棋子反噬,滋味好受么?”

“从前你比不过琅琊王,日日忧心他会谋反;如今又被自己的儿子逼到这般境地。”萧越语气里满是讥诮,“皇帝做到你这份上,北离开国至今,你也算是头一份了。”

“孽障!”明德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厉声喝道。

“我是孽障,那你呢?”萧越毫不退让,字字诛心,“弃亲子如敝履,杀手足如草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的九五之尊,又算什么?禽兽吗?”他眼中寒光更甚,“太安帝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他的子嗣都被你杀得差不多了,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在你降生时,就掐死你?”

明德帝脸色骤变,终究是泄了气,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孤可以立你为太子,你……保证不杀楚河。”

萧越怔了怔,随即失笑,笑声里满是悲凉:“可笑啊!原来你不是不会爱人,不是只懂算计,不是只在乎权力。你只是不爱我们,你爱的人,永远只有萧楚河,你的眼里,也永远只看得见他这一个儿子。那我们,又算什么呢?”

或许曾几何时,萧越也期待过父母的疼爱,只是那份疼爱,从来不属于他。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如此情绪外露,褪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他很快敛去情绪,恢复了惯有的淡漠:“你放心,我不是你,没有残杀手足的喜好。不过,你给萧楚河留的那些底牌,可不能留——比如那二十万私兵。”

“孤只是想给楚河留些保障,他不会谋反的!”明德帝急忙辩解。

“琅琊王当年,也说过他不会谋反。”萧越冷冷打断,“最后,你不还是杀了他?”他转身,朝着殿门走去,“这太子之位,你爱给不给,我若想要,大可以自己去拿。你以为,我会在乎那点虚名吗?”

行至殿门,萧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收收你的心思,别想着玩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把戏。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北离基业尽丧,萧楚河命丧黄泉吧。”

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萧越周身的戾气尽数敛去,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睿智、不怒自威的七皇子。殿外风雪正紧,却吹不散他眼底深处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