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来自星空的‘邮件\’(1/2)

“合作。”

我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刚签了一份卖身契。不是卖给魔鬼,也不是卖给资本家,是卖给了一份我亲手制造出来的、更大的麻烦。

咖啡馆里死一样的寂静。那几十双眼睛,曾经写满恐惧、绝望、或是狂热的眼睛,现在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他们不再把我当成一个突然闯入的“野生种”,而是一种……更高级的物种。一个能把盖亚“拉黑”的怪物。

归一,那个浑身散发着“秩序”和“陈腐”气息的老人,花白的眉毛下,眼神复杂得像一篇万言论文。他向前走了一步,地板的木纹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沉重。

另一边的风起,那个扎着脏辫、看起来像个街头艺术家的家伙,则要直接得多。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酷。合作。我喜欢这个词。”他顿了顿,眼神里的火焰几乎要烧出来,“那么,第一步是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反攻?把那些现实稳定锚点一个个都给它拔了?”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打了三罐鸡血的高中生。反攻?拔锚点?我连下周的房租都还没交呢。

我叹了口气,这种疲惫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我真的,真的很想回家睡觉。睡个三天三夜,然后去苏晓晓的书店里待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干,就闻闻旧书的味道,听听她抱怨学校里的哪个男生又送了她一封傻乎乎的情书。

那才是生活。而不是在这里,跟一群能用眼神掰弯勺子的人讨论如何“反攻世界”。

“没有第一步。”我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风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该干嘛干嘛。”我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又喝了一口,苦得我舌根发麻。“我跟盖亚的梁子,是我自己的事。我需要情报,需要知道盖亚还有什么花样,需要知道我这种‘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就是我的‘谷歌’和‘维基百科’。”

我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你们提供情报,所有你们知道的情报。作为交换,如果盖亚又派什么‘杀毒软件’来找你们麻烦,而我又正好心情不错,我会考虑帮你们一把。这就是‘合作’。明白了吗?”

归一和风起对视了一眼。我能读懂他们眼神里的信息。失望,困惑,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归一再次开口,声音沙哑:“林先生,您拥有的力量,是前所未见的。我们……法则秘盟……已经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躲藏了数百年。每一次有同类试图反抗,都会被盖亚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抹除’,连同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您是唯一的希望,是打破这个循环的……”

“停。”我打断了他。我最受不了这种宏大叙事。“我不是什么希望。我就是个想安稳过日子的普通人,结果被你们老板,哦不,被盖亚给盯上了。我解决它,只是为了拿回我的平静生活。我不想当领袖,不想当救世主,更不想背负你们几百年的历史包袱。”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想反攻,那是你们的事。你们想继续躲着,也随你们的便。别拉上我。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混蛋。但我必须这么说。我怕了,我怕一旦接受了他们的“效忠”,我的人生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小小的书店,那个会对我笑的女孩,都会变成一个我再也无法触及的、遥远的回忆。

咖啡馆里再次陷入沉默。那些刚刚燃起希望之火的“神”,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敬畏变成了茫然。

最终,还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教授”打破了僵局。

他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玻璃杯,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我想,我明白林先生的意思了。”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各位,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你们在寻求一个‘领袖’,一个能带领你们走出困境的摩西。但林先生,他不是摩西,他是一场风暴。”

“风暴不需要追随者,”教授微笑着说,“你只需要知道风暴会朝哪个方向刮,然后聪明地选择是跟在后面捡拾残骸,还是……提前躲开。”

他的比喻很精妙,也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归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终于点了点头。“受教了。那么,按照‘合作协议’,我们会整理出所有关于盖亚、关于‘免疫体’、关于我们自身历史的资料。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来取。”

风起也耸了耸肩,收起了那副随时准备干架的姿态。“好吧,好吧。虽然很扫兴,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谷歌’,是吧?行,我们会成为你最好用的搜索引擎。”

我点了点头,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点。“情报发我邮箱就行。我该走了。”

我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跟随着我。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复杂,交织,像一团乱麻。但那又与我何干呢?我只想离开这个让我呼吸不畅的地方。

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我停住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始终气定神闲的教授。

“你,”我说,“你似乎知道很多。比他们加起来都多。”

教授扶了扶眼镜,笑容不改:“我只是个开咖啡馆的,先生。偶尔听听客人们的故事罢了。当然,如果你愿意付出‘等价’的代价,我很乐意把我听来的故事,讲给你听。”

我看着他,这家伙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我有一种直觉,他知道我力量的本质,甚至可能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但我现在没心情,也没“代价”去支付。

“我会再来的。”我留下一句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

门外的世界,阳光灿烂,车水马龙。仿佛刚才在咖啡馆里发生的一切,那场与世界意志的对峙,那群被称为“神”的人,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我贪婪地呼吸着“正常”的空气,尽管我知道,这份“正常”已经被我亲手打破了。我对我临时设置的那条“盖亚访问权限=null”的规则,其实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更像是一次情急之下的ddos攻击,利用了系统的一个底层逻辑漏洞,暂时阻塞了管理员的访问。但管理员总会找到重启服务器的方法。问题只是,时间早晚。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我公寓的地址。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了我。那些行人,那些车辆,那些高楼大厦……在我的视野里,它们不再是实体,而是一行行稳定运行的代码,一个个被精确定义的参数。

而我,是那个唯一拥有root权限的程序员。也是那个被系统标记为“病毒”的头号公敌。

回到我那间小小的、只有三十平米的出租屋,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像我此刻紊乱的心跳。

我什么都不想干。不想整理情报,不想思考对策,不想去面对那个名叫“盖亚”的庞然大物。我就想这么躺着,直到世界末日。

或者,直到苏晓晓打来电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像触电一样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封新邮件的提醒。

发件人是“悖论咖啡馆”。

我点开邮件,附件是一个被高度加密的压缩包。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这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切。”

效率还真高。我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到一边。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看。我需要的不是信息过载,而是让那根快要绷断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

我闭上眼睛,试着清空大脑。我开始像往常一样,“阅读”周围的世界。这曾是我唯一的娱乐,像看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空气的流动,光线的折射,尘埃的布朗运动,隔壁情侣微弱的争吵声……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感知中化为最基础的规则和数据流。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它。

一个异常的信号。一个……不,那不是信号。那更像是一个数据包,一个不属于这个“局域网”的数据包。

我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在我的“视界”里,整个地球,乃至整个太阳系,都被一层无形的、由无数规则构成的“防火墙”笼罩着。这就是盖亚的管辖范围。任何内部的规则修改,都会立刻触发它的警报。而我刚刚在咖啡馆的行为,就等于是在防火墙内部引爆了一颗逻辑炸弹。

但这个新出现的数据包不一样。它来自“墙”外。

它没有试图攻击或突破盖亚的防火墙,而是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跳”了进来。它就像一个拥有更高维度坐标的幽灵,无视了所有的城墙和守卫,直接出现在了城池的中央。

最关键的是,盖亚……对它毫无反应。

我的“拉黑”指令是针对盖亚的“主动访问”,比如投放“免疫体”或制造“恶意巧合”。但它自身的监控系统应该还在运行。可现在,这个外来的数据包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悬浮在地球的引力井里,而盖亚的监控系统却像瞎了一样,对它视而不见。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这个数据包的发送者,其技术层级远在盖亚之上,高到盖亚的系统甚至无法“识别”出这是一种入侵。

二,它所使用的“协议”,与盖亚的规则体系,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这比面对盖亚的直接攻击还要让我感到恐惧和……兴奋。

我小心翼翼地,将我的意识探了过去,像一个拆弹专家在处理一枚闻所未闻的炸弹。我没有直接尝试“解压”这个数据包,那太鲁莽了。我只是在外部,轻轻地“扫描”它的结构。

一瞬间,浩如烟海的信息流冲入了我的脑海。

那不是图像,不是声音,不是任何人类已知的语言。那是一种……纯粹的概念集合。

我“看到”了恒星的诞生与死亡,不是以物理观察的方式,而是以一种“定义”的方式。比如,一段信息流的核心概念是:【定义:当质量m超过临界值n时,其内核的‘聚合’属性将强制覆盖‘排斥’属性】。这是恒星点燃的底层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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