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秩序派的阻挠(1/2)

老者的手,就那样悬停在我的面前。那是一只真正意义上“老人”的手,皮肤干枯,布满深褐色的斑点和虬结的青筋,像一张饱经风霜的地图,每一条纹路都记录着与时间对抗的痕迹。可就是这样一只手,此刻却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欢迎归队,新的变量。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个人战斗了。”

这句话,像一个技术拙劣的锁匠,用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撬开了我内心最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门后,是无尽的孤独,是长年累月伪装成“正常人”的疲惫,是对整个世界既恐惧又疏离的复杂情感。

变量……函数……

多么贴切,又多么冰冷的词汇。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代码里的一个乱码,一个随时会被系统清理的bug。现在,有人告诉我,不,你不是乱码,你是一个变量,一个能让整个函数,甚至整个程序,都发生改变的……希望?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胸口那枚古旧硬币残留的温热,似乎与老者掌心传来的某种无形的气场产生了共鸣。我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握住那份迟到了太久的认同。

就在我的指尖微微颤动,即将做出回应的瞬间——

世界,“凝固”了。

这不是一个比喻。是真的凝固了。

风停了。那原本在高空呼啸、撕扯着我们衣角的狂风,在一刹那间变得像一块透明的琥珀。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被精准地定格在它们上一毫秒所处的位置,纹丝不动。远处城市的光污染所形成的橘色天幕,其光线的每一次跃迁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甚至连我们脚下这座摩天大楼因为高空风压而产生的细微摇晃,也彻底消失了。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绝对静止的、毫无生气的立体画。

“啧,真是一群不懂得看气氛的扫兴家伙。”那个一直抱着双臂、显得玩世不恭的年轻人“青雉”,撇了撇嘴,语气里的轻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厌恶。

老者缓缓收回了手,脸上的微笑也淡了下去,他转过身,望向天台的另一侧。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片被“固化”的空间。

“来了。”一直沉默如冰山的女性指挥官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身边的空气,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像是在对抗着这股无形的“凝固”之力。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虽然形式不同,但其本质与那个追杀我的“锚”如出一辙——那是“法则固化”的力量,是盖亚的“免疫系统”最偏爱的手段之一。将一切锁定,将一切变量强行扭转为常量,以此来维持世界的“稳定”。

三道身影,就那么凭空出现在天台的边缘。他们不是走上来的,也不是飞上来的,更像是……从这幅静止的画卷背景中“浮现”出来的。仿佛他们原本就存在于那里,只是我们之前无法看见。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连领口都洁白得有些刺眼。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不像人类,更像某种精密的观测仪器。他看我的眼神,没有好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审视。就像一个程序员在审视一段引发了系统崩溃的危险代码。

他的左边,是一个身材魁梧得如同铁塔的壮汉,穿着简单的黑色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肉线条清晰得如同花岗岩雕塑。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我感觉到脚下的天台在呻吟。那不是重量带来的压力,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沉重”。他将自身的“存在”牢牢地锚定在这里,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被赋予了无法动摇的“绝对性”。

右边,则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说她模糊,是因为无论我怎么集中精神,都无法看清她的五官。她的脸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这种模糊并非光学现象,而是一种……信息层面的干扰。她似乎定义了自身“不可被清晰观测”的属性。

“白先生,”救了我的老者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看来,这个孩子弄出的动静,把你们这些沉睡的老家伙都给惊醒了。”

被称作“白先生”的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烛’,你越界了。”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毫无情感起伏,像是由机器合成,“根据《法则秘盟核心纲领》第三章第七条:任何成员不得擅自接触、引导、收容未被记录在案的‘野生变量’,尤其是在该变量引发了盖亚‘橙色警报’级别的应激反应之后。”

“纲领?那是你们‘秩序派’的纲领,不是我的。”被称作“烛”的老者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们‘进化派’的信条只有一条:拥抱变化,引导进化。这个孩子,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最大的‘变化’。”

“变化?”白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我只看到了鲁莽和愚蠢。他挑战的是‘行星级基石规则’,他动摇了整个电磁场的恒定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全球的物理常数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如果不是盖亚的修正机制反应够快,现在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已经是一颗在宇宙中翻滚的、冰冷的死星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股“凝固”的压力也随之暴涨。我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我体内的精神力,那些刚刚被硬币缝合起来的残余力量,在这股压力下几乎要再次溃散。

“所以,你们要怎么做?”烛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他枯瘦的身体此刻却像一座山,为我隔绝了大部分压力,“像以前一样,把他抓起来,封印他的能力,然后像献祭一样,把他交给盖亚,祈求世界意志的‘宽恕’?”

“这不是献祭,这是止损。”白先生冷酷地说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足以导致整个系统崩溃的错误。我们的职责,就是修正错误,维持秩序。你们的行为,是在保护一个病毒,一个会感染整个世界的超级病毒!”

“病毒?秩序?”那个名为“青雉”的年轻人嗤笑起来,他一步步向前走,脚下的地面在他走过的地方,短暂地变得如同水面般柔软,又迅速恢复坚硬。这是一种对“固化”法则的精妙破解。“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白手套。你们害怕的不是世界崩溃,你们害怕的是‘失控’。你们这些家伙,守着几百年前定下的那套破规矩,把任何新的可能性都视作洪水猛兽。你们维护的不是世界的秩序,只是你们自己那点可怜的、一成不变的掌控欲!”

“放肆!”铁塔般的壮汉终于开口,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他向前猛地一踏,整个天台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轰!”的一声巨响,以他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整个天台!

“‘磐石’,你想在这里动手吗?”冰山美人“岚”眼神一凛,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将壮汉带来的震波切割得支离破碎。“别忘了,盖亚的‘眼睛’,马上就要睁开了。在这里引发大规模的规则冲突,我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白先生抬了抬手,制止了准备再次发作的壮汉“磐石”。他再次看向我,那眼神穿透了烛的背影,牢牢地锁定在我的身上。

“林默。”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别那么惊讶。”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在你动用能力修改那份‘土地所有权证明文件’的时候,你的‘信息’就已经被盖亚捕获,并同步给了我们这些高级权限的‘管理员’。我们知道你的一切。你是个孤儿,在城市里长大,过着最普通的生活。你唯一的执念,就是那家快要倒闭的书店。”

我的身体僵住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我的伪装,将我最隐秘的内心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你根本不理解你所拥有的力量,你就像一个拿着核武器按钮的三岁孩童!”白先生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书店,就敢去撼动世界的根基。今天是为了书店,明天呢?为了那个叫苏晓晓的女孩?还是为了你一时兴起的某个可笑念头?你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你必须被‘收容’。”

苏晓晓……

当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我几乎枯竭的精神海深处猛地窜了出来!

他们可以审判我,可以定义我为病毒,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但他们,凭什么,用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口吻,提起我最珍视、最想要守护的人?

“收容我?”我笑了。在两派顶级能力者的对峙中,在足以压垮一切的法则威压下,我竟然笑了出来。笑得有些癫狂,有些歇斯底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挡在我身前的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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