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定义,这节车厢是‘静止\’的”(1/2)

风。

是第一个拥抱他的东西。

不是那种温柔的,拂过脸颊的风,而是粗暴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揉碎了塞进一个瓶子里的风。它灌进他的喉咙,呛得他肺部火辣辣地疼,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在他耳边奏响一曲歇斯底里的交响乐。

身体在下坠。

这是废话。牛顿爵士的棺材板早就钉死了,从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火车上跳下来,除了下坠,你还能期待什么?升天吗?林默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自嘲。他看见了地面,混杂着铁轨、碎石和一些不知名垃圾的地面,正以一种不怎么友好的姿态,飞速向他的脸扑来。

天河市的灯火就在眼前,璀璨得像一盘打翻的钻石,可他大概是没机会走近去欣赏了。以这个速度撞上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滩贴在铁轨旁边的,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马赛克。

“人类观测阵线”那帮人大概会很开心,省了一颗据说很贵的“奇点弹”。夜莺那个女人,可能会在他的尸体旁边,一边忍受着左右颠倒的后遗症,一边冷静地下令:“采样,分析,归档。”

不。

凭什么?

凭什么我挣扎求生,只是为了成为你们实验报告里的一行数据?

一股无名火从林默的心底里烧了起来。这股火比求生的本能更炽烈,比死亡的恐惧更滚烫。那是一种被冒犯,被侵犯,被打扰了宁静午睡的暴躁。

我只是想守护那家书店。

我只是答应了要去救一个人。

是你们,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到了这里。

他的大脑,那片因刚才大规模改写“左右”概念而剧痛的区域,此刻却前所未有的清明。无数透明的,如同代码一样的数据流在他眼前瀑布般刷过。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下坠的身体,看到了那条代表着“重力加速度”的规则线,像一根绷紧的琴弦,连接着他和大地。

那就……改了它。

精神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精准地缠绕上那根线。

【定义:作用于‘林默’身体上的重力参数,于未来1.5秒内,其数值临时修正为当前值的5%。】

一瞬间,全世界都好像变轻了。

那股要把他撕碎的风,突然变得温柔,像情人的手。那飞速扑来的地面,也仿佛踩了刹车,变得迟缓。林默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或者一团柳絮,轻飘飘地、晃晃悠悠地落了下去。

“噗通。”

他双脚落地,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碎石上。除了脚踝传来一阵轻微的扭伤痛感,以及身上被划破的几道口子,他几乎毫发无伤。

他抬头,看着那列已经开始减速,即将进站的银白色巨龙。第七节车厢的窗口,还残留着他跳出来的痕迹。车厢里的人影依旧混乱,但那片由他制造的“认知风暴”,正在快速消散。世界的“免疫系统”——盖亚,永远在工作,它会抹平一切不和谐的音符。他知道,最多再过一两分钟,夜莺和她的手下就会恢复正常。

然后,他们会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车上冲下来。

林默喘着粗气,扶着旁边冰冷的铁轨护栏站了起来。脚踝的刺痛提醒着他,他不是超人,他的身体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脆弱。而他的敌人,是一个拥有国家级资源的强大组织。

他跑不远。

天河市很大,但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覆盖信号,调动所有监控的沙盘。他现在就像一只暴露在探照灯下的老鼠。

怎么办?

脑中的倒计时,那个猩红色的数字,还在无情地跳动。

【1小时57分32秒】

时间。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需要时间来摆脱追踪,需要时间来隐藏自己,需要时间去找到救陈奇的线索。

而他的敌人,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他们会立刻封锁车站,全城搜捕,用最先进的仪器扫描每一寸空间,寻找他使用能力后留下的“规则扰动”痕迹。

他就像一个在雪地里行走的人,每一步都会留下脚印。

除非……

除非能让追捕者停下来。

林默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节车厢。

列车已经缓缓停靠在了站台。他能想象到,夜莺正强忍着大脑的眩晕,用通讯器下达一连串命令。那些特工正检查装备,准备第一时间冲下来。他们动作很快,很专业。

改写“左右”的概念,只是认知层面的攻击,治标不治本。一旦他们适应,或者盖亚修正了规则,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有没有更彻底的办法?

林默的思维开始疯狂发散。

【定义:第七节车厢内的所有人类,集体陷入深度睡眠。】

不行。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普通人的恐慌,而且“人类观测阵线”肯定有反制精神控制的设备。

【定义:第七节车厢的车门,其‘开启’概念被抹除。】

有点意思,但他们可以破窗,甚至直接切割车厢。治标不治本。

【定义:第七节车厢,空间折叠,与外界物理隔绝。】

这个……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还远远不够。强行发动,恐怕自己会先一步变成白痴。修改规则不是凭空创造,越是违背基础物理常识,消耗就越大,反噬也越恐怖。

他就像一个刚刚学会使用“hello, world”的程序员,却妄图去修改整个操作系统的底层内核。

那到底……到底该怎么办?

林默的后背渗出了冷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精神力高速运转带来的负荷。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周围世界的一切都在淡化,只剩下那些纵横交错的规则线条。

他看到了车站,看到了人群,看到了灯光,也看到了那节车厢。

它们都在“运动”。

人在走动,车在滑动,光在流动,甚至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飘动。

这一切运动的基础是什么?

林默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是时间。

一切的变化,一切的运动,都发生在“时间”这条最根本的规则轴上。如果……如果能在这条轴上动一点手脚呢?

他之前从未尝试过。修改重力,修改概念,修改物理材质……这些都还只是在世界这幅“画”上涂涂改改。而时间,是承载这幅画的“画布”本身。

去触碰它,就像一只蚂蚁试图去撼动自己脚下的那片大地。

一种源于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像个站在悬崖边的孩子,悬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涌动着紫色雷电的深渊。跳下去,可能会获得新生,但更大概率是粉身碎骨。

可是,身后是步步紧逼的猎人。

他别无选择。

“妈的……”林默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句脏话让他那因恐惧而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暖意。他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总是在一个又一个更烂的选项里,挑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烂的。

他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节车厢上。

在他的“视野”里,第七节车厢不再是一个钢铁的盒子,而是一个被无数规则线条包裹的、精确的“空间坐标集合体”。而有一条最粗壮、最明亮、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线条,贯穿了其中所有的一切。

那就是“时间”的规则线。

它恒定、均匀、不可动摇地向前流淌着,带动着车厢里的一切物质和能量,走向“下一秒”。

林默伸出了他精神力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像一个窃贼,靠近了那条水晶般的线条。

刚一触碰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信息流就冲进了他的大脑。过去,现在,未来……无数的画面碎片,无数种可能性,像是宇宙大爆炸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开。他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那种缺失的记忆空洞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死死咬住牙,逼着自己不去理会那些信息洪流,只专注于一个念头。

不是“停止”。

“停止”时间,等同于与整个世界的时间流为敌,他会被瞬间碾碎。

他要做的,是“欺骗”。

是创造一个“相对”的概念。

就像一个高明的程序员,他不去动内核,他只写一个独立的模块,告诉系统:在这个模块里,1秒等于外面的1小时。

他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根细细的针,扎进了那条时间主线的一个微不可查的节点上。

然后,他开始“写入”新的定义。

【定义:于空间坐标(……此处省略数亿个坐标参数)所框定的‘第七节车厢’范围内,时间流速与该范围外的世界标准时间流速之比,临时设定为1:3600。此定义持续时间,以外部标准时间的1小时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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