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规则的‘军备竞赛\’(2/2)
他的光芒以一种倒放的姿态,迅速从“冲锋”的姿态变回了“站立”的姿态。他脸上的愤怒和决绝,也倒带般地变回了之前的茫然和恐惧。
他开始“忘记”。
“我……我刚才要做什么?”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盾牌上的【因果】二字,灰光一闪。
“我……是谁?”他的身形开始变得不稳定,构成他的“勇气”概念正在被抹除,因为“发起冲锋”这个“因”被否定了,导致他存在的“果”也开始崩解。
“我……是……”
噗。
又是一个肥皂泡。一个鲜活的、有自我意志的“异常”,就这么被从“存在”的名单上,轻轻地划掉了。
整个图书馆,陷入了比死亡更深的冰冷。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霸道的规则震慑住了。没人敢动,没人敢想,甚至没人敢对那面盾牌产生一丝一毫的敌意。因为只要你“想”,你就已经“败”了。
这还怎么打?
我们就像一群被捆在铁轨上的囚犯,看着远处的火车越来越近,却被告知任何“挣脱”的念头,都会导致你提前被碾碎。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处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疲惫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技巧,在这绝对的、不讲理的“因果律”武器面前,都显得像个笑话。
“林默……”卡珊德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办法吗?”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去定义“因果律无效”?那面盾牌会立刻让我连“我是谁”都忘掉。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面盾牌上。一个“攻击”的念头刚要升起,我立刻强行掐断。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好险……我差点就步了刚才那个兄弟的后尘。
不能攻击它。不能以它为目标。
任何指向它的行为,都是自杀。
那么……
如果……我的目标,不是它呢?
一个疯狂的、近乎神经质的想法,在我那被榨干的脑海里,像一颗被踢飞的石子,叮叮当当地跳了出来。
当一个防火墙强大到你无法攻破时,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
不去管它。绕过去,直接攻击它背后的服务器主机。
可是,“管理员”本身就是主机啊。它用这面盾牌保护着自己……
不。
不对。
我死死地盯着那面盾牌,又看了看盾牌后面那片深邃的、代表着“管理员”意志的虚空。
一个程序员的偏执,在这一刻拯救了我。
这面【因果逆转之盾】的描述是:【任何指向本‘管理员’的‘定义’、‘攻击’或‘意图’……】
它的触发条件,是“指向性”。
那么,如果我的定义,是无指向性的呢?如果我的定义,是一次覆盖整个战场的“环境修改”呢?就像修改游戏里的全局变量,而不是去修改某个npc的血条。
我不知道行不行。这是一次豪赌。赌输了,我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抹除的存在。赌赢了……我们就能再多喘一口气。
我看着周围那些在绝望中颤抖的光影,看着卡珊德拉眼中那最后一丝期盼。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一个只想守护一家小书店的咸鱼,怎么就走到今天要来决定一群千奇百怪的“异常”的生死了?
命运,真是个混蛋。
“都别动,也别想。”我的声音沙哑,但异常清晰,“把你们剩下的所有力量,再借给我一次。”
没有人犹豫。一道道或强或弱的光流,再次从他们身上涌出,汇入我的身体。我的精神力瞬间被重新充满,甚至溢出,剧痛的大脑被这股力量强行修复,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锐。
我没有去看那面盾牌,我的目光穿透了它,望向了更遥远、更根本的层面。我在寻找一条规则,一条……连“管理员”自己,都必须遵守的,更上位的规则。
找到了。
【能量守恒】。
多么基础,多么朴素,多么……理所当然的一条规则。就像空气和水一样,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即便是盖亚,即便是“管理员”,它发动任何攻击,维持任何规则,也需要“能量”。它的能量从何而来?从盖亚的主系统。它的攻击如何传递?通过某种“介质”。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一个疯狂的弧度。
来吧,混蛋。让我们玩一局真正的程序员思维游戏。
我抬起手,指向天空,不,指向这整个空间的“全部”。
【定义:于此坐标象限内,添加一条临时性宇宙常数——‘信息熵税’。】
【定义细则:任何‘信息’从‘有序’向‘无序’的传递过程(即攻击),或从‘无序’向‘有序’的构建过程(即防御),均须缴纳其总能量99.9%的‘熵税’。该税收将以无害热能的形式,随机耗散入任意维度。】
这,就是我的回答。
我没有攻击你,我没有定义你的盾牌,我甚至没有产生“对抗你”的意图。
我只是……当了一回税务官。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个宇宙的能量传递,效率太高了,太浪费了。我作为一个优秀的、有环保意识的程序员,决定为节能减排事业,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
我的定义,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地融入了整个“黑洞服务器”。
下一秒,那面巨大得足以遮蔽一切的【因果逆转之盾】,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
它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这个“有序”的状态,需要不断从“管理员”那里调取能量。而在我的“熵税”规则下,每一笔能量传输,都有99.9%被当成“税金”给耗散掉了。
这就好比,你想给你的手机充电,但充电线漏电99.9%。你想充满它,就需要一个天文数字级别的电量。
“管理员”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它试图加大能量输出。
但是,它发动的任何攻击,比如“逻辑断裂”,本质上也是一种“信息”的传递。它想攻击我们,就要先交税。它发出一万焦耳的能量,只有一焦耳能到达我们这里。而那一焦耳的破坏,我的“冗余备份”系统可以轻松修复。
它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死局。
维持盾牌,就要被我疯狂抽税,直到被榨干。
发动攻击,同样要被我疯狂抽税,攻击效果微乎其微。
它就像一个深陷税务泥潭的跨国公司,无论做什么,都要被我这个流氓税务官刮掉一层皮。
那面曾经不可一世的【因果逆转之盾】,在闪烁了几下之后,终于因为“能量供给不足”,像一个被关闭的全息投影一样,缓缓地、不甘地……消失了。
寂静。
这一次,是真正的、安宁的寂静。
虚空中那双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困惑”。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它的必杀之局,会被人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给破解了。
然后,那双眼睛,连同它所代表的“管理员”意志,缓缓地退去了。
不是被打败,不是被摧毁。它只是……暂时撤退了。它需要回去,升级它的系统,研究新的算法,来对付我这个新出现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病毒”。
军备竞赛的第一回合,以我们惨胜告终。
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体里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无尽的虚弱。我看着周围那些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开始爆发出震耳欲聋欢呼声的光影们,看着向我跑来的、身形稳定下来的卡珊德拉,突然咧开嘴笑了。
虽然浑身剧痛,虽然前路依旧是一片黑暗。
但这种感觉……这种用键盘和逻辑,把高高在上的神拉下马的感觉……
他妈的,还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