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秘盟的统一(1/2)

“悖论”咖啡馆,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某个三流文青喝多了之后拍脑袋想出来的,透着一股子廉价的神秘感。可当我真正站在这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门前时,我才意识到,这地方可能比我想象的要……诚实得多。

门上没有招牌,只有一个黄铜蚀刻的衔尾蛇标志。蛇的眼睛是两颗细小的红宝石,在阴天的光线下,像是两个活着的、流淌着血液的句点。我没有闻到咖啡香,反倒是一股混杂着旧纸张、雨后尘土和淡淡臭氧的味道,像是把一间百年图书馆和一台刚被雷劈过的旧电脑关在了一起。

我站了一会儿,只是看着。那扇门在我眼中,不再是一块木头。它是一段代码,一个声明。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规则:【定义:此门不可被物理破坏】、【定义:非“受邀者”,感知不到此门的存在】、【定义:穿过此门,即视为同意“悖论”之内的一切法则】……

一堆霸王条款。我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以前我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些,像隔着毛玻璃看世界。现在,这些底层逻辑在我眼里清晰得像高清显示屏上的像素点,每一个字符都在对我尖叫。

我伸出手,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在我接触到它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轻轻“扫描”了一下,像是在验证我的权限。那条衔尾蛇的红宝石眼睛闪烁了一瞬。

门开了。

没有风铃声。一步踏入,身后的车水马龙瞬间被掐断了所有音轨。世界安静得可怕。我仿佛从一个喧嚣的菜市场,一步迈进了深海一万米。

咖啡馆里光线很暗,光源不是灯,而是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散发着柔光的……几何图形。一个缓慢旋转的立方体,一个正在自我折叠的四维超正方体投影,还有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莫比乌斯环。它们投下的光影在深色的木质墙壁和地板上交错,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喝醉了的数学家的梦境。

吧台很长,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用一种古怪的虹吸壶煮着咖啡。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质温文尔雅,像个大学教授。他就是“教授”?

他没有看我,只是专注地盯着玻璃壶里缓缓上升的液体,那液体是诡异的深蓝色。他轻声说:“新客人。你的身上……有‘虚无’的味道。不,不对,你把它消化了。真是有趣的客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的。

我的目光扫过整个咖啡馆。这里不止他一个人。昏暗的角落里,坐着几个人。他们或独自品尝着杯中物,或低声交谈,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进门的那一刻,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我身上。

我能“读”到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异常点”,是规则的重构者。他们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像是系统里一个个打了补丁的程序,各自运行着一套独特的逻辑。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同类?

a我忽然觉得有些讽刺。我苦苦寻找,几乎把自己逼到绝路的东西,原来就这么轻易地聚集在这里,像是一个该死的读书会。

我走向吧台,拉开一张高脚凳坐下。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审视、好奇、警惕,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敌意。它们像探针一样刺过来,试图解析我的存在。

“一杯水。冰的。”我对教授说。

教授终于抬起头,透过金丝眼镜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平静,但又仿佛能穿透一切。“本店不提供水。”他微笑着说,“我们只提供‘可能性’。你可以选择一杯‘昨日的雨水’,一杯‘恋人未说出口的话’,或者一杯‘黎明前的第一缕灵感’。当然,它们尝起来都像咖啡。”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这他妈的是某种黑话或者考验吗?我累了,真的,我没心情玩这种猜谜游戏。

我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吧台。我的精神力像一根微不可察的细丝,探入了我面前的空气里。

【定义:在“我”面前的这块空间内,h2o分子以每秒10^12的速率聚集,并凝结为固态晶格结构。】

嗡。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空间都在振动的声音响起。我面前的空气中,凭空凝结出一颗颗细小的冰晶,它们迅速汇聚、塑形,最终“当”的一声,一个由纯冰构成的杯子落在了吧台上。杯子里,盛满了冰块。

整个咖啡馆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面前的冰杯上。那不再是审视或好奇,而是震惊,赤裸裸的震惊。

教授扶了一下眼镜,镜片上反射着那些悬浮几何体的光芒。他脸上的微笑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专注的审视。“凭空创造物质……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不对,你只是重构了规则,让‘存在’的物质以新的形态聚集。但这种级别的精度和速度……”

“你们,就是‘法则秘盟’?”我懒得理会他的分析,开门见山。我现在只想搞清楚状况,然后找个地方睡他三天三夜。

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你没有资格提这个名字,‘野生种’。”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她年约五十,面容严肃,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眼神像两把手术刀。她的身体周围,现实的“规则”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几乎凝固的稳定感。她像是一颗钉子,死死地将那一小片空间钉在了现实之上。

这就是“秩序派”?我猜。真是……令人窒息的气息。

在她对面,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t恤上印着“make reality bug again”的年轻人则吹了声口哨,眼神里满是兴奋和狂热。“酷!老太婆,你看见了吗?他根本没用咱们那种‘请求-编译-执行’的笨拙方式,他就是直接写入!他是root权限!他是神!”

“闭嘴,风起!你懂什么?这种不受约束的力量,是世界的癌症!它会引来盖亚最彻底的清洗!”被称为“老太婆”的女人,也就是归一,厉声呵斥道。

“清洗?我们躲在这些阴沟里,像老鼠一样,难道就不是在被慢性清洗吗?我宁愿像烟花一样炸个痛快!”风起反唇相讥。

这就是“进化派”?一个中二病晚期患者。

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这就是我以为能给我答案的同类?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和一个只想搞个大新闻的疯子?还有一群在旁边看戏的?

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对他们抱有期待?

孤独……真是种刻在骨子里的病。总以为找到同伴就能治好,结果往往只是发现,你和他们,是不同种类的孤独而已。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狗屁秘盟,也不管你们是秩序还是进化。”我转回头,看着教授,“我来这里,是买情报的。告诉我关于‘锚’,关于盖亚的其他‘免疫体’,关于我自己。开个价。”

教授笑了,笑容又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冰杯:“你已经付过账了。你向我们展示了你的‘权柄’,这就是最顶级的情报。作为回报,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一个?”我皱起眉。

“一个。”

“你耍我?”

“在悖论咖啡馆,一切交换都是等价的。”教授慢悠悠地说,“你展示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对‘创造’的精妙理解。我们回馈你一个同等级的秘密。”

我的目光扫过归一和风起。他们停止了争吵,都在看着我,等待我的问题。这不仅仅是情报交易,这是一场面试。我的问题,将决定他们对我的态度。

我沉默了。我有很多问题。盖亚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清除我?我该怎么活下去?书店怎么办?苏晓晓怎么办?

但这些问题,问出来有什么用?他们也不知道答案。他们如果知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想当鸵鸟,一个想当神风敢死队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混杂着臭氧和旧书的味道似乎钻进了我的肺叶。我问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的问题。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是“如何对抗盖亚”,不是“如何变强”,而是,“如何活下来”。

这个问题一出口,整个咖啡馆的气氛都变了。

风起脸上的狂热褪去了一些,他挠了挠头,难得地沉默了。归一那张冰冷的脸上,似乎也有一丝松动。其他的成员,那些一直沉默的旁观者,也都低下了头。

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一个触及他们所有人痛处的问题。

教授的眼神变得深邃。他推了推眼镜,轻声说:“我们‘活’下来,是靠躲藏、伪装、交易……以及遗忘。我们修改一条街的红绿灯,让它符合我们的心意,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抚平盖亚的反噬。我们定义一块面包永远新鲜,代价是我们的味觉会失灵三天。我们像小偷一样,从世界的桌子上偷一点面包屑,然后拼命擦掉自己的指纹。我们不敢做任何……‘大事’。”

他顿了顿,看着我:“这就是我们和你的区别。你为了一个书店,直接修改了‘所有权’这种核心概念。你这是在世界这张桌子上,直接掀了桌子。所以盖亚才会派出‘锚’这种级别的‘专杀工具’来对付你。”

“所以,你们是想告诉我,我死定了?”我面无表情地说。

“不。”这次开口的是归一,她的声音依然冰冷,但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们想告诉你,你的存在,打破了我们所有人维持了上百年的、可悲的平衡。你是个麻烦,一个巨大的麻烦。”

“但他也是一把钥匙!”风起立刻接话,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能砸开我们所有人身上枷锁的钥匙!我们为什么要躲?我们生来就拥有定义世界的力量,我们是进化的下一个方向!凭什么要像病毒一样被清除?”

“凭我们不够强!”归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凭我们每一次越界,都会引来更可怕的修正!风起,你忘了‘守门人’是怎么消失的吗?他只是想定义‘永恒的爱情’,结果他和他的爱人被从时间线上彻底抹去了!连我们这些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如果不是教授的咖啡馆记录了一切,我们甚至不会知道曾经有过这个人!”

整个咖啡馆死寂一片。名为“守门人”的悲剧,显然是他们共同的创伤。

我静静地听着。原来,他们也经历过。原来,被世界排斥的感觉,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懂。

“说得对。”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都看向我。

“你们确实不够强。”

这句话像是一枚炸弹。风起的脸涨红了,归一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小子,你太狂妄了!”一个角落里的大汉低吼道。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归一。“你说,‘锚’是专杀工具,对吗?它能固化法则,让我的能力失效。”

归一点了点头,冷冷地说:“没错。那是盖亚的秩序铁链,任何‘定义’在它面前都毫无意义。你是怎么逃掉的?运气好?”

“我没有逃。”我平静地说。

我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我的精神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涌动。这一次,不是“创造”,不是“定义”。

是【null】。

我看着我面前那个由我亲手创造的、由纯冰构成的杯子。它很漂亮,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彩。它是我的作品,是我力量的证明。

然后,我下达了指令。

【标记:“冰杯”,属性:null。】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没有爆炸。什么都没有。

那个冰杯,就那么……消失了。

不是碎裂,不是融化,不是蒸发。它是完完全全地、从“存在”这个概念里,被删除了。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吧台光滑如初,连一滴水渍都没有留下。

如果说刚才的凭空造物是震惊,那么这一次,就是恐惧。

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可能……”风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喃喃自语,“这是……‘抹除’……这是盖亚的权柄……”

归一死死地盯着我,身体在微微颤抖。她那张永远刻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崩溃”的表情。她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一个她无法理解的、违反了宇宙根本法则的怪物。

“‘锚’追杀我,因为它身上带着盖亚的‘抹除’信标。”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解析了它,理解了它,然后……吃掉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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