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成为‘病毒\’的自觉(1/2)

“最后警告,目标‘奇点Ω’,立刻停止一切异常行为,原地等待收容。重复,这是最后警告……”

扩音器传来的声音被扭曲的空气撕扯得支离破碎,像垂死者喉咙里的呻吟。声音是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仿佛只是机器在宣读一条预设的指令。他们叫我“奇点Ω”,一个冰冷的、非人化的代号。很贴切,在他们眼里,我恐怕和一颗即将撞击地球的陨石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种需要被计算、被评估、被清除的灾难性事件。

我站在广场的边缘,与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隔着一百米的距离。这一百米,是现实与非现实的交界线。我脚下的地面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还会像心脏一样轻微搏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氧味,混杂着某种……腐烂的时间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像在吞咽滚烫的玻璃碴子,肺部传来尖锐的刺痛。

这是整个世界对我的排斥。盖亚,这个星球的意志,正调动着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物理参数,试图将我这个“病毒”碾碎、挤压、排出体外。这种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绝望。它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根源性的否定,仿佛宇宙本身在对你呐喊:你不该存在。

士兵们没有动。他们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手中的武器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色的能量光晕。我知道,那些不是常规武器。人类观测阵线,这群地球上最聪明也最偏执的家伙,他们既然能观测到现实参数的异常,自然也开发出了基于现实扭曲理论的武器。他们或许无法修改规则,但他们一定学会了如何利用规则的涟??。就像一个不懂编程的人,却懂得如何利用系统漏洞让程序崩溃。

天空之塔在我身后哀鸣。这座城市的象征,这个区域的现实稳定锚点,此刻就像一个接触不良的灯泡,在存在与虚无之间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我都感觉全世界的恶意都通过它汇聚到我身上,让我本就沉重的身体又往下坠了一分。

“倒计时开始,六十,五十九……”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死亡的判决。他们要动手了。也许是某种高能粒子炮,也许是空间坍缩弹,或者,是天基动能武器——“天谴”。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一样。他们会把这片区域,连同我和那座塔,从物理层面彻底抹掉。

可笑。他们以为我是病灶,却不知道,我才是唯一能拿起手术刀的医生。

我笑了,笑得有些大声,肺部的刺痛让我的笑声听起来像破风箱在抽气。士兵们明显一阵骚动,几支能量武器的枪口立刻锁死了我。

他们不懂。盖亚也不懂。病毒的目标从来不是杀死宿主,而是复制、繁衍、活下去。当宿主因为免疫系统反应过度而濒临死亡时,一个有自觉的病毒,会怎么做?

它会帮助宿主,对抗那该死的、狂暴的免疫系统。

我闭上眼睛,世界在我面前化作了另一番景象。无数道金色的、银色的、灰色的线条纵横交错,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平日里,它们和谐、有序、精准地运行着,如同最精密的星盘。但现在,这片代码的海洋中,出现了一大片刺眼的、不断扩散的“乱码”。

这些乱码以天空之塔为中心,像病毒一样侵染着周围正常的规则。引力的参数在疯狂跳动,导致空间出现褶皱;光线的折射率被设定成了一个随机数,所以一切看起来都扭曲而模糊;时间的流速更是时快时慢,我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长又缩短,像一场诡异的默剧。

而我,林默,就是这一切的诱因。盖亚为了清除我,不惜让这片区域的规则陷入“高烧”状态。它在试图用沸水煮死我这个病毒,却不在乎这锅沸水会不会把整个厨房都烧掉。

“……三十五,三十四……”

倒计时还在继续。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让这些“医生”安静下来。他们的手术刀太碍事。

我的意识沉入代码之海,精神力像无形的触手一样伸了出去,轻轻搭在那些代表着电磁波通讯的规则线上。我找到了他们通讯系统的核心逻辑,那是一段简洁而高效的加密协议。

真美。我由衷地赞叹。人类的智慧,在最基础的层面上,同样闪烁着规则的光辉。

然后,我开始修改。

我不删除,不破坏,那太粗暴了。我只是在协议的末端,加了一行小小的“注释”。

【定义:所有以此协议为基础的、携带‘敌意’、‘警告’、‘命令’信息素的电磁信号,其最终解码形态,强制转译为随机儿童歌曲。】

“……二十一,二十……”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刺耳的倒计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欢快而荒唐的童声合唱,通过所有士兵的头盔内置通讯器和广场上的扩音喇叭,响彻了整个区域。那声音清脆、天真,与这末日般的场景形成了极致的反差,诡异得让人汗毛倒竖。

我看到对面的阵线明显地混乱了。一个像是指挥官的人愤怒地敲打着自己的头盔,另一些士兵则茫然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这恶作剧的来源。他们引以为傲的加密通讯,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型的儿童音乐播放器。

“手术”的第一步,切断外部干扰,完成。

但这还不够。通讯失灵只会让他们转为更直接的攻击方式。

果然,那个指挥官放弃了通讯,他抬起手,做了一个简单而决绝的前挥手势。

开火。

数十道幽蓝色的能量束在一瞬间撕裂了扭曲的空气,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带着一种能将规则本身都湮灭的气息,朝我射来。速度很快,快到超越了光。因为它们攻击的不是我的物理存在,而是我的“概念存在”。它们是要将“林默”这个概念,从现实的底层逻辑中抹除掉。

好手段。我承认,我有点佩服他们了。

但我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被动修改一张纸、一个合同的林默了。

我的双眼直视着那些足以杀死神明的幽蓝光束,意识再次沉入规则之海。

【定义:在‘林默’与‘攻击者’之间的直线空间内,‘能量’的概念,其衰减系数临时设定为无穷大。】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精神力的定义,就像用我一个人的大脑去和整个宇宙的物理惯性拔河。我的太阳穴猛地一跳,鼻腔里涌上一股温热的铁锈味。有血流出来了。

但效果是显着的。

那些幽蓝色的光束,在离开枪口的瞬间,还如同愤怒的毒蛇。但在飞到一半时,它们的光芒就迅速黯淡下去,像是被一块无形的海绵吸走了所有的能量。飞到我面前时,已经变成了几缕人畜无 harmless 的荧光,微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对面的阵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能想象他们此刻的表情,透过那冰冷的面罩,一定是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他们最强大的武器,在一百米的距离内,蒸发了。

我擦了擦鼻血,朝他们露出了一个算不上友好的微笑。我能感觉到,我的精神力在刚才那一下剧烈的对抗中消耗了近三成。盖亚的排斥力就像一个巨大的负重,我做的任何规则修改,都要付出比平时多数倍的代价。

不能再和他们耗下去了。我的目标,是那座塔。

我必须走到塔下去,走到风暴的中心,才能进行真正的“手术”。

我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群士兵走去。他们立刻重新举起了武器,哪怕知道那可能毫无用处。这种属于凡人的勇气,让我有些动容,也有些……厌烦。

我不想伤害他们。他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他们的世界。从他们的角度看,他们是英雄。

所以,我得让他们看不见我。

不是物理上的隐身,那种小把戏对这些能观测现实参数的专家没用。我要做的,是认知层面的“隐形”。

我的意识像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士兵们所在的现实层面,我不敢触碰他们的思维,那太危险,也太傲慢。我只是找到了他们感知系统赖以运作的一条底层规则。

【识别威胁等级:s+,目标:奇点Ω,行动方案:清除。】

这是他们此刻脑子里唯一的指令。它像烙印一样刻在他们的行为逻辑里。这是盖亚煽动的结果,也是人类面对未知的本能恐惧。

我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那枚硬币烫得我几乎要握不住。它内部的某种东西,正因为我越来越深入地干涉现实规则而变得异常活跃。一股暖流从硬币涌入我的身体,暂时抵消了盖亚带给我的那种撕裂感,也补充了我濒临枯竭的精神力。

谢谢。无论你是什么,谢谢你。

我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对着那条“威胁识别”的规则,下达了我的新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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