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谢无涯伤·墨玉箫断续前缘(1/2)
沈清鸢盯着残页上缓缓浮现的新字,指尖发凉。那行“血启之后,七页将动,真主临世,山河重归”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青痕,像是从绢面深处渗出的旧墨。她抬头看向青铜架底座的莲花刻痕,又低头看手中断箫。
谢无涯靠墙坐着,呼吸急促。他左肩的布条已被血浸透,顺着手臂滴到地面。他的右手还按在腰后箫上,指节发白,整个人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裴珩站在柱旁没动,目光落在沈清鸢身上,片刻后转身离开密室,脚步声渐远。
沈清鸢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谢无涯。她十指轻搭琴弦,弹出一段低音。这不是任何曲调,只是单纯的频率震动,顺着空气传入对方体内。谢无涯身体一僵,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你现在的状态撑不过半个时辰。”她声音很平,“经脉已经堵了三处,再不疏通,手会废。”
谢无涯没说话,牙关咬紧。
沈清鸢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青布小包,打开后是几味碾碎的药粉。她记得这是苏眠留下的最后一剂方子,上面写着“音引三叠,方可服之”。
她拨动琴弦,第一段《安神引》轻轻响起。音波如水,一圈圈扩散。谢无涯的肩膀微微松了一下。
第二段起时,她改用了《子夜歌》的节奏,但压低了力度,让旋律变得缓慢而绵长。这是她自己调过的版本,不为动人,只为导气。
第三遍重复时,她突然加重尾音,一道高频震波直冲膻中穴。谢无涯猛地咳了一声,嘴边溢出血丝,但胸口起伏变得顺畅了些。
沈清鸢立刻将药粉送入他口中。药遇津即化,顺喉而下。
谢无涯闭着眼,脸色由青转白。他喘息渐渐平稳,可眉心始终皱着,像是在抵抗什么。
沈清鸢知道他在防备。共鸣术能探情绪,却不能强行打开封闭的心神。她必须让他自己松下来。
她换了一段调子。
琴音很轻,开头只有一个音,接着是两个短促的跳音,然后是一串下行泛音。这是她七岁那年,在镜湖边上教他的第一支小曲,《春水初生》。
谢无涯的手指忽然抖了一下。
他的眼皮颤动,呼吸变浅。他睁开了眼,眼神却是空的。
沈清鸢继续弹。她不再用内力推动,只以本心奏曲。琴音越来越细,几乎听不见,却一直不断。
谢无涯的头慢慢垂下。他看到了。
那是十二岁的冬天。天没亮,他被父亲带到刑场,站在雪地里。前面竖着七十二根木桩,每根上绑一个人。刀起刀落时,血喷出来,溅在他脸上。他想闭眼,父亲就在耳边说:“看清楚,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他站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落山,尸体拖走,地上只剩红冰。他回到府中,谁也不敢靠近他。连厨房的猫都躲进了柴房。
第三天夜里,有人翻墙进来。
是个穿月白裙子的小姑娘,背着一把小琴。她坐在他窗外的石阶上,开始弹琴。弹的是《长相思》,很慢,一遍又一遍。他躲在屋里没动,可眼泪止不住地流。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为他哭。
记忆到这里断开。琴音还在继续。
谢无涯的身体软了下来,靠着墙滑坐在地。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全是湿的。
沈清鸢停了琴。
她看着他,等他说什么。
谢无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抬头看她。“你还记得那天?”
“我记得你三天没吃饭,管家说你疯了。”
“我没疯。”他声音哑,“我只是……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只有你的琴还在响。”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下。“后来我杀人,都会奏《招魂》。不是为了祭他们,是为了让我自己还能听见点东西。”
沈清鸢没回应。她只是静静看着他。
谢无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墨玉箫。这箫原本完整,此刻却从中裂开,断口参差,像是被内力震碎的。他把其中一半递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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